那一年,皇帝将张玉容赐婚给五皇子,从此开启了张玉容的荆棘路。
夺嫡迫在眉睫,五皇子接连三日端来堕胎药,张玉容以为是安胎药,放心喝下。
这一晚,张玉容深深体会了人间炼狱的苦痛,死去活来,活来死去,惨叫声声直至声嘶力竭。
五皇子成为了太子、皇帝,父兄成为了刀下亡魂。张玉容失去了孩子、父母、兄长!
1
夺嫡之争白热化,五皇子整日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。
府内的日子表面上波澜不惊,五皇子妃张玉容最近都在府内安静养胎。她心里藏着一个微薄的希望,如果能够平安诞下孩子,也许父兄的事情会有一个转机。
一月前,父兄铛铛入狱,罪名是通敌叛国,张府其余人等暂时被圈禁在府内。
父亲率三位兄长镇守边关,与齐国争夺军事重镇营口。此战呈拉锯战,一连八个月,各有输赢,未分胜负。弹劾的奏折如雪片般呈到皇帝跟前,更有秦相与外邦勾结,使反间计,在坊间传谣,之所以久攻营口不下,是因为张将军故意拖延战事,等时机成熟,要自立为王。
皇帝本就忌惮怀疑张将军,这下派秦相之侄子秦奢代替张将军任将领,召回父子四人。一回京就被投入囚中,求告无门。
前几日肚子有些隐痛,府医说她这是忧思过重,恐伤胎儿,需静思静养,还换了一副安胎药日日喝着。因此这几日便不怎么到院中走动,多静坐或看书或绣花。
这日晚膳后,由乐儿扶着稍微走了两圈,消消食后,就坐在窗下开始绣胎帽,花样是小鱼儿戏水。突然,肚子剧烈地抽痛了两下。皱皱眉,放下胎帽,站起身唤人:「乐儿,我肚子痛。」
乐儿急忙扶住她,「小姐,我扶您到床上去躺着。」又高声叫来另一个丫鬟翠儿,「翠儿,王妃肚子痛,快去叫府医。另外,让小喜去请王爷,告诉他王妃肚子痛,请王爷去宫中请太医来诊治。快去!」
不大一会儿,翠儿带着府医急急而来。此时张玉容身下的被褥已被鲜血染红,人痛得脸色发白,浑身冷汗涔涔,捂着肚子在床上翻滚,口中痛呼:「好痛,啊,痛死我了!」
府医急忙上前号脉,「王妃这是滑胎之症,出血量大,胎儿已经不保了,需得尽快施针将胎儿流出,否则王妃性命不保!」
张玉容大惊,「不可能,你这个庸医!你不是日日给我安着胎吗?怎的可能滑胎?你,你是不是要害本宫?」
「乐儿,王爷呢?王爷怎么还没来?让他速速去请太医,去请太医!」
「翠儿,快去找我娘,让她带府医救我。」
翠儿急匆匆往外跑,刚跑到外屋,就被五王爷带来的人拦住了脚步。五王爷急急掀帘进到里屋,他上前将人搂进怀里,惊慌失措,「玉容,你怎么样?怎么流了这么多的血?」转头呵斥府医,「还不快给王妃止血!若王妃有个三长两短,我要你的命!」
府医战战兢兢简单讲述了情况,说孩子已然不保,必须拿出才能保住王妃性命,时间长了,王妃身体损伤更大。
荣毅怒喝:「还不快治!」
府医上前,却被张玉容狠狠推开,她痛得面色狰狞,仍恶狠狠的骂道「滚开!」忍着剧痛,拽着王爷的袖摆,哀求道「五哥,他要害我,我不要他医治。求你,一定要保住咱们的孩子,这是咱们的第一个孩子!五哥,快去请太医,快!」
「玉容,如今这个时辰,皇宫已经落钥,进不去了。刘大夫是有名的妇科圣手,在府上行医多年,他不会害你的!听话,让刘大夫给你救治。」
「不,不!我要娘亲,我要娘亲!快去找我的娘亲!」
「这么晚了,别去打扰她老人家!她老人家最近忧思颇重,咱们不要让他担心了。乖乖地让刘大夫给你诊治。」转头又唤,「来人,帮王妃稳住手脚。」
立马进来几个婆子,上前按住了张玉容的手脚,直让她动弹不得。一个稳婆上来摸胎位,帮着府医为她施针按摩。
张玉容的四个贴身丫鬟被王爷的人死死按住,不得上前,只眼睁睁看着自家小姐承受这宛如酷刑般的折磨。荣毅瞪着血红的双眼,威胁道:「要想你家小姐好好的,就不要乱动乱叫。若耽误了救治,我要你们的命!」几个丫鬟流泪点头,不敢言语。
这一晚,张玉容深深体会了人间炼狱的苦痛,死去活来,活来死去,惨叫声声直至声嘶力竭。
2
宁和宫内,正殿,唯坐两人。上首之人,衣冠华贵,姿容绝艳,正是荣宠不断的宠妃曹妃,五皇子之母。
坐在下首的五皇子,痛苦地看着上首的母妃,「母妃,非得如此吗?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?您向来足智多谋,我们再筹谋筹谋,总能想到两全之法的!」
曹妃轻蹙眉头,摇头语重心长地道:「皇儿,若有第二条路可走,我又何必出此下策!母妃知你对她的情谊,母妃也不想手上沾血啊!」
「如今的形势你看到的,朝堂波云诡谲,一不小心,一朝踏错,等待我们的就是万劫不复。对内,你几位皇兄皇弟谁都不是省油的灯,谁不对那个位置势在必得!而张庭孝如今已被皇帝厌弃,必死无疑!」
「当初母妃让你娶舅舅之女曹若兰为正妃,你偏要娶张家女,如今张家已废,咱们万不能被他所拖累。你只有娶了若兰,曹家才能举全家之力,托举你。联姻是最稳固的政治手段。」
她拍拍儿子的手背,语重心长,「荣毅,在这个关键时刻,你万不可去帮张家?你想想后果,是你,是我,是整个曹家可以承担的吗?皇儿啊,唯有登高位,才能随心意!你要护的人,可不止她一人!且不说,你这样做,能不能护得住她!你真的要为她一人,葬送整个母家吗?」她泪眼婆娑,动之以情,晓之以理!
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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荣毅出得宁和宫,乘马车回到五皇子府,绕过影壁墙,经过长廊,穿过月洞门、小花园,进入书房。吩咐亲随,「去请公孙先生前来,记住,不要惊动其他人。」又吩咐侍卫,「围住院子,无我的吩咐,任何人不得靠近。」「是。」侍卫拱手应下退出。自己则踱步到琴架前撩袍跪坐下来,轻抚琴弦平复心绪。
一曲终了,公孙先生在书房门口,拱手行礼,「五王爷,臣求见。」荣毅,急急起身,向公孙先生迎去,「先生不必多礼,快快请进。」又对外扬声道,「看茶。」下人进来掺茶又静静退下。
二人在茶几前坐定,公孙先生撩须微微一笑,「听王爷琴音,王爷有重要事情难下决断啊!」」「哈哈哈,公孙先生真乃我知音也!」荣毅感叹。「正需先生参详、指点呀……」」」
「张大将军的陈情奏折递到了今上手中吗?」
「哎!落到了秦相手中。我们安插到内奏处的人被秦相控制了。」五皇子一拳捶在茶几上,恨恨道,「这个老匹夫,以此要挟我,要与我结盟。他辅佐我为太子!可恶!」「我呸!我堂堂皇子,怎能受小人挟迫!」「可惜父皇最忌皇子干政,我现在还真没有万全之策!」
公孙先生轻摇头叹息,「这个秦相,终于给他逮住了机会,他这是要借机报复,且一箭双雕!」
当年,秦相之外侄刘武,善武好斗,意欲谋取军功,走武将的路子。因此秦相特托张大将军多多看顾,将其安排到张大将军军中任校尉一职,请张大将军着意栽培他。哪料此人倚仗舅父的权利,不把张庭孝大将军看在眼里,在军中飞扬跋扈,欺压下属,数次不听军令。张大将军及其儿子们多方忍让劝诫,刘武仍然不知收敛。一次由张大将军三子张三郎领兵作战,对方佯败,张三郎识破敌计,认为穷寇莫追,鸣金收兵。偏刘武不以为然,认为张三郎胆小怯懦,敌军不以为惧,觉得这是立功的大好时机。他不听军令,带兵拍马穷追,误入敌方陷阱。眼看命不保矣,危急时刻,三郎带兵赶到,用计营救出他。但我方营救部队也损失惨重,刘武也伤了一条腿,从此不能上战场。走武事这条路算是断送了。
此事本来是刘武的错,但刘武、秦相心胸狭隘,却因此恨上了张大将军,恨他没有保护好外侄,葬送了青云路。
本次正好给了他挟私以报的机会,既可以报复张大将军,消灭政敌,又可以借机搭上五皇子这条路,扶其上位,拥有从龙之功,秦氏一族成为皇亲国戚,拥有无上荣光。
「可现在别无他法。今上身体抱恙,到了立储的关键时期。大皇子体弱,二皇子性情暴虐,三皇子、四皇子早夭,六皇子平庸,其余皇子尚小,没有一争之力。最适合为储君的非五王爷您莫属。秦相这是瞄准了您这条大船。偏生现在我们还