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时，少年正在后厨背诵牛排熟度口诀。冷库渗出的白雾爬上他发红的脚踝，冻疮在工鞋里悄悄苏醒。当他第三次把西冷牛排切成不规则多边形时，厨师长扔来的毛巾精准击中他锁骨处的汗珠。这个瞬间他忽然想起十三岁那年，神父将圣经拍在他掌心时的力度。

"周阳!去把垃圾倒了！" 周阳拖着泔水桶穿过走廊时，看见林深在吧台擦拭虹吸壶支架。暖黄射灯下，那人的睫毛在脸颊投下蝴蝶状的阴影，让他想起老家阁楼里那盏缺了翅膀的琉璃灯。这个联想让他莫名烦躁，泔水桶撞上防火门时发出的巨响，惊飞了窗外避雨的麻雀——就像十四岁那年他踹翻教堂长椅时，惊起的白鸽群。 林

深抬头时正撞上周阳仓皇逃离的背影。少年后颈被汗水浸透的碎发黏成小簇，随着动作在工服领口扫出浅灰色的弧线。他下意识摸向围裙口袋，指尖触到昨夜画的迷宫图，出口处的红色箭头正在糖纸背面泛着微光。 第二章 北极探险家的蜂蜜月亮

那天林深在上晚班，研磨机嗡嗡作响。手机屏幕亮起唐果的消息：「周阳说厨房冷库像北极，要不要给他送热牛奶？」他盯着对话框直到屏幕暗下去，听见楼上传来碗碟碰撞声。林深的手指悬在手机键盘上方，研磨机的震动顺着指尖爬上心脏。他转身打开蒸汽棒，奶泡在金属缸里翻涌时，忽然想起周阳昨天抱怨后厨围裙太薄。热牛奶被倒进保温杯时，林深鬼使神差加了勺野蜂蜜——这是他第27次后悔答应唐果的馊主意, 冷库钥匙在掌心烙出月牙状红痕。林深把保温杯贴在耳侧摇晃，蜂蜜与牛奶混合的黏稠声让他想起童年养过的蚕。那些雪白的生物在桑叶上蠕动时，也发出这般细碎的沙沙声。当金属门锁弹开的瞬间，他忽然意识到这是三周来第一次踏入后厨禁区——就像十六岁那年偷开父亲的保险柜，金属的冷腥味混着罪孽感在鼻腔炸开。

零下十八度的白雾像活物般缠上脚踝。冷库的白炽灯管在天花板投下青灰色的光晕，他看见周阳蜷在货架角落，睫毛挂着白霜，正往冻僵的指尖哈气,此刻周阳蜷缩在货架后的模样，像极了他大学毕设里那个被雨淋湿的陶瓷人偶。

"北极探险家需要补给吗？" 故作轻松的语气撞在冻肉包装袋上，折返成颤抖的回声。周阳抬头时，睫毛上的霜花折射出棱镜光斑，林深恍惚看见自己七岁那年打翻的万花筒。那些彩色玻璃碎片扎进掌心的痛感，此刻正沿着脊椎缓慢复苏。

少年接杯子的动作让保温杯瞬间结雾。当他说出"林师傅连牛奶都能拉这么好看的花"时，林深才发现漩涡状的奶泡竟自然形成心