裁笔，笔尖的纳米机器人因为过度使用，已经开始发烫，就像被宠坏的娇娃，格外娇气。哪像旧城区黑市那些盗版工具，哪怕沾着血污，都还能吭哧吭哧继续工作十二小时。

就在这时，操作台毫无预兆地剧烈震动起来，全息屏上冷不丁弹出一个鲜红的忌日提醒。我的心猛地一紧，二十年前的今天，那噩梦般的场景又在脑海中浮现——父亲的白大褂，被基因管理局那些黑色防暴靴无情地踩进泥水里。我赶忙伸手，迅速划掉这个提示，可就在这时，胸口的胸牌却开始发热，那金属镶边在无影灯下，泛着一种病态的靛蓝色，看着就让人心里发毛。

“林先生？”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，是那位贵妇人，她镶嵌着钻石的指甲不耐烦地敲打着培养舱，“我说要威尼斯水波纹效果，这虹膜纹理怎么还是太规整？”她腕间的生命监测环闪着诡异的绿光，我知道，那可是用三个自然生育者的器官配额换来的顶级货。我无奈地低下头，赶紧道歉，然后用镊子小心翼翼地夹起一片虹膜干细胞。不知怎的，突然就想起父亲实验室里那些泡在福尔马林中的眼睛标本，心里一阵恶寒。

胸牌的温度还在一个劲儿地飙升。当我把第 27 组修饰基因注入胚胎的时候，那金属徽章突然发出一阵尖锐的蜂鸣。权限代码在空气中扭曲变形，竟然呈现出 DNA 链的形状，某个本不该出现的碱基对正在疯狂复制——是胞嘧啶，这是父亲当年偷偷加进我基因序列里的“错误”编码。我心里“咯噔”一下，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。

警报声在第九次校对失败时，骤然响起，那声音尖锐得能把人耳膜刺穿。贵妇人吓得尖叫起来，嚷嚷着要精神赔偿，她女儿的左眼正渗出淡金色的组织液，看着怪吓人的。我赶紧按下应急冻结键，可这时，胸牌已经烫得像块烙铁，直接烙进了我的锁骨，汗水滴在操作台上，瞬间蒸发出带着铁腥味的白烟。

“滚去旧城区治你的手抖吧！”贵妇人怒不可遏，将基因优化证书狠狠甩在我脸上，那纸质文件的边缘像刀片一样，割裂了我的下颌线，疼得我倒吸一口凉气。我盯着证书封面那管理局的徽章——双螺旋缠绕着剑与天平，恍惚间，仿佛看到父亲的血液在那把剑刃上凝固成褐色的痂，心里一阵刺痛。

我拖着疲惫又愤怒的身体，来到更衣室。更衣室的镜面储物柜映出我干裂的唇角，整个人狼狈不堪。胸牌的温度终于降下来了，可我的皮肤上却留下了一块焦痕，就像一串被烧灼的摩尔斯电码，触目惊心。我烦躁地扯开领口，竟看见锁骨下方浮现出青黑色的血管网，那是幼年时父亲为我注射的非法抗衰剂，在血管里苏醒了。这玩意儿不知道会给我带来什么后果，可父亲当时又为什么要这么做？

就在这时，管道通风口传来一阵异响，我瞬间僵在原地。在基因优化中心工作了十二年，各种机械故障的声音我都了如指掌，可此刻这金属摩擦声里，竟然混着人类指甲刮擦的诡异节奏。我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，胸牌再次发烫，那蓝光透过衬衫，在更衣室墙上投射出跳动的基因链，就像某种神秘又危险的信号。

“求您…看看这个孩子…”话音刚落，通风盖板“哐当”一声坠落，一个穿着褪色工装的女人，抱着个女孩滚进了房间。那穿着旧校服的少女正在剧烈抽搐，她脖颈处的自然生育者编码，像条丑陋的蜈蚣，趴在惨白的皮肤上。我的胸牌发出尖锐的嗡鸣，可奇怪的是，基因污染警报器却保持着诡异的沉默。

女人连滚带爬地跪着蹭过来，工装裤在地面上擦出一道道血痕，看得人心里直发酸。“他们说您是唯一没被监控的…”她的瞳孔突然急剧收缩，显然是看到我胸牌上跳动的权限代码，正在侵蚀警报器的红光。怀里的女孩咳出一口带荧光绿的痰液，“嘶嘶”地溅在我的皮鞋上，像是某种腐蚀性的液体。

“先天性心脏缺陷？”我赶紧虚划空气，调出虚拟诊疗屏，可唐糖的公开基因档案干净得有些可疑。这时，胸牌烫得几乎要把我的锁骨熔断，我一咬牙，扯下它按在女孩心口。蓝光瞬间穿透她单薄的胸腔，心脏投影在墙面上剧烈跳动，二尖瓣缺损处竟然缠绕着黑色代码——和二十年前父亲实验室主机里的病毒一模一样。我的脑子“轰”的一下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？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阴谋？

就在这时，AI 监控突然恢复运作，机械眼从天花板的裂缝中冷不丁地伸了出来。女人眼疾手快，用身体挡住镜头，然后从内衣夹层里抽出一管浑浊的血液，焦急地说：“这是糖糖发病时的样本…”我刚接过试管，那液体就突然沸腾起来，在玻璃壁上蚀刻出父亲的名字缩写。这一连串诡异的事情，让我越发觉得事情不简单，背后似乎有一双无形的大手，在操控着一切。

“躺下！”我来不及多想，赶紧把唐糖按在更衣椅上，胸牌蓝光转为医用扫描模式。她的染色体端粒在投影中疯狂燃烧，缩短速度竟然是正常值的十七倍。这根本不是什么先天性缺陷，分明是基因锁的崩解反应——父亲被带走前夜，曾用我的儿童平板发送过同样的数据模型。我的心沉入了谷底，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愤怒涌上心头。

警报器终于像发了疯一样轰鸣起来，刺鼻的消毒液从天花板如倾盆大雨般喷洒而下。女人慌乱地撕开唐糖的校服，露出心口处的皮肤，那里赫然浮现出管理局的隐形钢印：缺陷品级：D - 13，建议销毁。看到这几个字，我的肺都要气炸了。就在这时，我的胸牌突然“砰”的一声炸开，碎片像子弹一样扎进掌心，钻心的疼痛让我想起父亲被折断的眼镜腿，是如何刺进他眉骨的，那一幕仿佛就在眼前。

“从货运电梯走！”我顾不上手上的疼痛，扯断更衣室的应急消防管，汹涌的水流暂时模糊了监控镜头。唐糖的母亲急忙掰开女儿的嘴，塞入某种药片，女孩的瞳孔瞬间蒙上一层白翳——是黑市流通的假死剂。我赶忙把她们推进电梯，然后用流血的掌心按住基因识别器。权限代码闪过最后一道蓝光，电梯门缓缓闭合的瞬间，我听见机械眼被水流短路发出的惨叫。

一切暂时平静下来，更衣镜映出我狼狈残破的身影，胸牌碎片在伤口里闪着幽光。就在这时，父亲的声音突然在耳蜗深处响起，那是他偷偷录在我耳骨传导器里的遗言：“当蓝光灼烧血肉时，记住我们的血从来不是错误…”这声音仿佛一道光，在这黑暗混乱的时刻，给了我一丝力量和方向。我知道，接下来的路必定艰难险阻，但为了真相，为了这些无辜的生命，我已经没有退路……

第三章、真相渐显

雨水顺着通风管道那道狰狞的裂缝，“滴答滴答”地落下，冰冷的水珠砸在服务器机箱上，发出清脆却又扰人的声响。我像只受伤的困兽，蜷缩在诊所地下室那狭窄逼仄的电缆井里，四周弥漫着一股陈旧腐朽的气息。昨天从那已然破碎的胸牌残骸中提取出的量子芯片，此刻正在破解器里发出尖锐的尖叫，仿佛承受着无尽的痛苦。父亲精心设置的十六重动态密码，就像一条条狡黠的盲蛇，隐匿在错综复杂的数据流之中，难以捉摸。

突然，全息键盘的光标毫无预兆地开始自主跳动，在虚无的空气中缓缓写出我童年的住址。看到这一幕，我心中猛地一震，这分明是父亲生前特意设定的生物密钥激活方式。紧接着，“欢迎回家，小深。”父亲那熟悉的声音切片，从加密频道中幽幽传出，声音仿佛穿越了时空的阻隔，带着一丝不真实的虚幻感。与此同时，我的耳骨传导器竟渗出带着铁锈味的血珠，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缓缓滑落，让我不禁打了个寒颤。

眼前，管理局云端入口如同一扇通往未知深渊的大门，缓缓展开。那虚拟防火墙具象化成了缠绕着尖锐蒺藜的DNA双螺旋，散发着令人胆寒的威慑力。我深吸一口气，将唐糖的基因序列编码小心翼翼地刻在光子匕首上，当匕首触及那片神秘区域时，那些黑色代码段竟如遇到天敌的活物一般，畏缩着向后退去。

端粒可视化界面正艰难地加载着，进度条缓缓攀升到87%时，警报伪装程序却如鬼魅般突然启动了。管理局那阴险的追踪病毒，狡猾地伪装成唐糖的心脏全息图，那跳动的心室每搏动一次，就如同恶魔张开大口，释放出三亿个逻辑炸弹，向着我的防线疯狂袭来。我咬咬牙，不得不将意识迅速分流入六个备用神经端口，就像当年父亲教导我下盲棋时所训练的多线程思维那般，全神贯注地应对着这一场惊心动魄的数字战争。

在我近乎拼命的努力下，唐糖的端粒数据终于在量子云那深邃的深处浮现出来。那些本应像忠诚卫士一般保护着染色体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