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翎的银镊子悬在半空。药水中的记忆珠已凝结成墨色晶体,内里却有什么东西在规律性搏动。她想起外婆临终前溃烂的耳道,那些钻出的黑色菌丝也曾这样起伏,如同呼吸。
梅雨季的霉斑爬满停尸房绿漆铁门。年轻的外婆攥着牛皮纸袋后退,后腰撞上盛放脏器的搪瓷盘。金属碰撞声惊醒了角落里的人影。
"林法医,陆家的翡翠烟斗可比你女儿的透析费重得多。"穿警服的青年从阴影里踱出,后颈的枫叶胎记在月光下泛着蛤蜊般的冷光。他指尖转着把解剖刀,刀刃挑开纸袋封口——五捆钞票裹着片带血的银杏叶。
停尸台上少女的尸体突然抽搐,被斧头劈开的颅腔里涌出菌丝。外婆尖叫着打翻福尔马林容器,液体溅在青年警服上,蚀出蜂窝状的孔洞。那些菌丝从孔洞里钻出来,缠住她颤抖的手腕。
"收好你的记忆珠。"青年将翡翠烟斗塞进尸体掌心,"明年开春,你女儿就能去上海治病。"
记忆珠在苏翎掌心炸裂,黑色碎屑刺入皮肤。那些碎屑在皮下蠕动成文字:第七代宿主觉醒。陆文山不知何时爬到了天窗下,佝偻的脊背将雨水分割成畸形的光栅。
"你母亲坠河那晚..."他指甲抠着青砖缝隙,"桥墩上长满了会发光的蘑菇..."
苏翎的太阳穴突突直跳。她扯开老人后领,枫叶胎记正在菌丝侵蚀下溃烂,露出皮下机械齿轮般的肌肉纤维。这不是人类该有的组织——法医报告里提到过,1993年凶案现场的尸体都出现了金属化变异。
抽屉里的日记本突然飞出,悬浮在空中自动翻页。泛黄的纸页间掉出半片银杏叶标本,叶脉里嵌着微型胶卷。苏翎对着天光展开胶卷,浑身血液凝固——那是母亲溺亡现场的勘查照片,桥栏上赫然印着枫叶状压痕。
"当年你外婆多缝了三针才藏住这个。"陆文山撕开左臂皮肤,皮下不是血肉而是密密麻麻的微型胶卷筒,"她以为烧掉原件就没人知道...咳咳...但记忆啊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