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偷体温的人 晚生君 642 2025-02-11 10:39

  像条搁浅的银鱼。

  窗外的雪光突然大亮。远处药厂焚烧炉腾起绿烟,过期药品在烈焰中爆出噼啪声。李卫国想起试药车间那些夜晚,荧光灯管在头顶嗡嗡震颤,像无数只垂死的蜜蜂。他的血液在塑料管里流淌时,总听见女儿在唱幼儿园教的儿歌,调子跑得七歪八扭。

  张桂枝突然咬破指尖,把血珠抹在小满嘴唇上。暗红的印记在惨白皮肤上洇开,像雪地里落了的山楂。她年轻时在纺织厂染布,此刻却用血肉当染料,给孩子画最后的胭脂。

  暖气管道发出空响,像垂死者的肠鸣。李卫国脱下棉鞋,把妻子冻僵的双脚塞进怀里。二十年前相亲时,他握过这双脚,那时它们套在红塑料凉鞋里,脚踝系着银铃铛。此刻他脚底板粘着试药车间的地沟油,每条纹路都渗着化学试剂的酸味。

  破晓时分,小满的眼皮忽然颤动如蝶蛹。张桂枝俯身去听,孩子呼出的气钻进她耳蜗,带着铁锈味。“妈妈,”声音轻得像药粉洒落,“我看见锅炉房的大烟囱了。”

  李卫国浑身一震。他看见女儿瞳孔里映出漫天飞雪,那根早已炸毁的烟囱正矗立在雪幕中,砖红色躯体上爬满青苔,顶端的避雷针挂着冰凌,像柄直插云霄的青铜剑。

  最后的温热消逝在七点零三分。张桂枝保持着哺乳的姿势,乳头上的冰棱刺破小满的嘴角。李卫国把三人纠缠的头发编成辫子,发丝间缠着药棉和血痂。当晨光劈开冰封的窗户时,这个由血肉筑成的巢穴正在缓缓下沉,如同冻土层里封存的远古文明。

  

太平间管理员后来回忆,解冻后的遗体呈现出奇异的姿态:女人胸口凹陷成碗状,男人的脊椎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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