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 矿骸之血

林夜的脊椎在重力牵引下发出细碎的摩擦声。

他蜷缩在通风管道的检修舱里，右腿卡在变形的金属夹层中。防护服胸前的编号C-117被酸雾腐蚀得只剩半截，露出下面深褐色的陈旧血渍。这是他在锈蚀三号矿星工作的第一千四百三十七天——如果手腕内侧用激光刻的计数环没出错的话。

"夜哥，B区七号井......"通风口突然传来气声，少年瘦得像竹节虫的手指扒开滤网。阿杰的呼吸器滤芯已经发黑，这是使用超过三个月的征兆。

林夜摸出藏在靴底的应急氧管扔过去。少年手忙脚乱接住时，露出防护服领口青紫色的电击伤——那是上周试图私藏能量晶屑的代价。

"说过多少次，别在监控盲区停留超过九十秒。"林夜压低嗓音，耳后神经接口的蓝色指示灯随着声带振动明灭。他左眼植入的廉价分析仪正在报警，显示周围辐射值即将突破致死量。

矿道深处传来履带碾过碎石的声响。林夜猛地按住阿杰的后颈，两人紧贴潮湿的岩壁。探照灯的光柱扫过他们头顶时，少年防护服里传出怀表的滴答声。

"关掉！"林夜从牙缝里挤出警告。他的左手小指不自然地抽搐——那是七岁时在地球贫民窟被帮派分子踩断的，矿场医生只用生物胶潦草粘合。

当巡逻机械蝎的尾针红光消失在转角，林夜扯开左臂的止血绷带。暗红色的凝血块里裹着半片金属铭牌，那是他母亲在核废料处理厂被熔炉吞噬后留下的唯一遗物。绷带内侧用血写着褪色的数字：2148。这是他记得的，地球联合政府公布大气层含氧量的最后百分比。

"今晚去老地方？"阿杰的声音带着变声期特有的沙哑，他正把氧管缠在瘦得见肋骨的胸口。这个十七岁的孩子总以为林夜在D区废墟私藏了食物，却不知道那里埋着三十七具被抽干脊髓液的矿工遗体。

林夜用地质锤撬开卡住腿部的钢板，腐殖质的气味从裂缝涌出。他的肌肉记忆比意识更先做出反应——左腿蹬壁借力，右手抓住悬垂的电缆。这个在低重力环境形成的逃生技巧，让他在过去四年躲过十一次塌方事故。

当他们在通风管道分岔口分别时，阿杰突然转身："等攒够信用点，我想买张去开普勒452b的船票。听说那里下雨是淡粉色的......"

林夜没有回答。他防护服内袋里躺着五张这样的船票存根，票面有效期都是十年前。星环集团永远不会告诉这些矿工，跨星域航行资格早在出生时就被基因锁封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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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*辐射警报**在视网膜投影上炸开猩红纹路时，林夜正跪在K-92矿脉前。他的防护手套已经磨穿，指腹渗出的血珠悬浮在低重力场中，像一串破碎的玛瑙。

"C-117，立即前往第七矿区。"监工的声音混着电子杂音，"给你十五分钟处理那个报废的日本机器人。"

林夜抹了把面罩上的冷凝水。所谓"处理"，就是用激光切割器把故障的采矿机器人拆成零件，好让公司省下返厂维修费。他右肩的旧伤又开始抽痛，那是去年拆卸RX-7型机器人时被液压臂砸碎的锁骨。

当看到岩壁上那簇幽蓝晶体时，林夜本能地后退半步。头灯的光束下，晶体内部有银河般的星云在流转，这绝不是普通氦-3结晶该有的形态。他的分析仪突然黑屏，耳后的神经接口却传来灼烧感——某种超出认知范畴的能量场正在撕扯生物电信号。

"发现......滋滋......立即......"监工的指令断在尖锐的耳鸣中。林夜发现自己的瞳孔正在不受控地缩放，那些晶体表面的纹路突然与母亲铭牌上的刻痕重叠。2148，这个诅咒般的数字在视神经上燃烧。

当地质锤接触晶体的刹那，时空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。林夜看见自己的血珠凝固在空中，每一颗都折射出不同的未来图景：有时是他戴着呼吸器在月球坟场挖掘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