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:惊蛰·裂隙光斑
2020年3月5日15时47分,惊蛰。
林渐染的KN95口罩边缘凝着细密水珠,医用橡胶手套裹住的手指正轻旋青铜湿度计。修复台灯光像块老蜜蜡,裹着案头那册《伤寒杂病论》残卷,空气里浮沉着艾草燃烧后的苦香。
"请保持一米五社交距离。"美术馆穹顶突然炸开防疫广播,惊得她手背撞翻镇纸。青玉狮子坠落的刹那,酒精雾从门缝漫进来,75%浓度的消杀水汽中撞进一道黑影。
胶片机金属外壳磕在门框的闷响里,男人反手甩上门。他肩头落满细雪般的墙皮碎屑,冲锋衣拉链咬住半截记者证吊牌,镜头盖在掌心转得像个陀螺。"程尘。"他隔着隔离带扬起下巴,喉结阴影投在锁骨处的体温计光斑上,"拍防疫宣传片。"
林渐染看着登记表上36.8℃的体温记录,笔尖悬在"接触史"一栏。修复室忽然灌进穿堂风,古籍脆化的麻纸页簌簌震颤,掀开某页夹着的干木蝴蝶花。二十三年陈的植物标本碎成齑粉,落在程尘马丁靴踩着的警戒线边缘,像道将融未融的雪线。
他忽然举起黑沉沉的镜头。
取景框吞没她发梢沾染的金箔残片时,防爆玻璃映出的倒影正在开裂——程尘的镜头反光投在《平复帖》展柜上,将陆机的章草笔触折射成满地扭曲人影。
闭馆铃碾过暮色时,林渐染发现超声波加湿器里漂着半枚指纹。不是她惯用的左手拇指螺纹,倒像某个冒失鬼摘镜头盖时蹭落的印记。水雾吞吐间,那圈涡纹时隐时现,如同某种古老的密文。
第二章:芒种·双重曝光
梅雨季第十三天,程尘的体温依然固执地停在36.8℃。
林渐染在签到表第十七道划痕处停顿,钢笔尖洇出墨渍。那个男人总在晨露未晞时出现,冲锋衣领口别着不同颜色的测温贴,像某种诡谲的色温标记。保安老张说他的记者证每次扫码都亮绿灯,可当她假装擦拭门禁机,分明看见他袖口闪过金属冷光——某种微型读卡器的轮廓。
修复室的防潮柜发出蜂鸣。林渐染转身时,马尾扫落案头一叠宣纸。程尘的镜头正对准她俯身的弧度,取景框吞没她后颈第三块颈椎凸起处的小痣。那粒棕色的点在8mm胶片上会膨胀成墨滴,就像此刻窗外的积雨云。
"别动。"他突然出声,声音裹着防毒面具般的沉闷。林渐染这才发现他戴着双层口罩,内侧那层N95已经泛黄。她僵在四十五度倾斜的姿势,看着他的马丁靴碾过警戒线,鞋底黏着的银杏叶碎屑落在乾隆年间的洒金笺上。
暗房的红灯在她眼底灼出残影。林渐染用镊子夹起刚显影的胶片,药水顺着暗纹流淌。这是程尘"不慎遗落"的素材袋,标签写着《非遗传承人口述实录》。但定格的画面里,消防通道铁门的锈迹被放大成星云图谱,墙缝滋生的霉菌在黑白胶片上蜿蜒如血管。
忽然有梅子青的瓷片硌痛掌心。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