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:暴雪封山
松枝在积雪重压下发出断裂声时,我正站在落地窗前擦拭眼镜。温泉池蒸腾的白雾在玻璃上晕开,将庭院里那座青铜机械钟楼氤氲成模糊的剪影。透过水雾望去,钟楼顶端的鲤鱼风向标如同悬在空中的尸体,在狂风中保持着诡异的静止。
"林先生对古董钟感兴趣?"
身后传来的声音带着刻意压制的沙哑。我转身看到陈松年站在三米外的阴影里,这位古董商枯瘦的手指正神经质地摩挲着黄铜门把手。他身后走廊墙壁上,七幅装裱精美的温泉照片在壁灯下泛着幽光,每张照片右下角都印着1998.12.24的日期。
"只是好奇这座钟楼的齿轮结构。"我戴上眼镜,水雾褪去的玻璃外清晰显出钟楼外墙上交错的青铜管道,"三十年前的机械装置能保持如此精准,实在难得。"
陈松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,手帕边缘渗出暗红。当他抬头时,我注意到他左腕的百达翡丽表面有道细如发丝的裂痕,表盘边缘沾着少许青绿色铜锈。"这座钟楼见证过太多秘密。"他盯着庭院里开始加速堆积的雪堆,声音突然变得尖锐,"就像二十年前那艘沉在翡翠湾的游轮..."
警报声骤然撕裂空气。
我们同时望向声源——监控室的红光穿透走廊转角。穿深蓝制服的保安队长张振冲过来时,呢子大衣肩章上还沾着冰晶:"温泉池的过滤系统故障,备用发电机被雪埋了!"
当我跟着人群跑到设备间,穿驼色针织裙的程雨薇正蹲在冒蒸汽的管道前。这位建筑工程师用卷尺量了量阀门锈迹,转头时马尾辫扫过压力表盘:"压力阀老化导致温泉水倒灌,至少要两小时才能..."她的声音被突然响起的钟声吞没。
青铜钟声在暴雪中显得格外沉闷。我数到第十下时,穿皮草外套的珠宝商周曼莉突然尖叫:"钟楼!钟楼窗户里有血!"
雪幕中,二楼菱形窗格上蜿蜒着暗红色液体。当我们撞开橡木门冲上钟楼,陈松年仰面倒在巨大的齿轮组前,后脑浸在血泊里。他左手死死攥着个雕花铜匣,右手食指沾血在地板划出半道弧线,指甲缝里嵌着亮晶晶的碎屑。
"是密室!"张振检查着唯一入口的铁门,黄铜锁孔里凝结着冰渣,"三重机械锁从内部反锁,窗户缝隙连卡片都插不进。"他厚重的皮靴碾过地面积雪时,我注意到陈松年腕表停在9点15分——与此刻实际时间整整相差四十分钟。
穿格纹西装的律师赵明城突然开口:"死亡时间与钟声吻合。"他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扫过众人,"但各位应该都记得,案发时我们正在设备间。"
温泉池的咕嘟声突然变得清晰。我蹲下身,看见陈松年食指的血迹在柚木地板上拖出微小弧度,末端指向墙角的青铜排水口。一缕黑发粗细的水流正从管口缓缓渗出,在雪光映照下泛着诡异的珍珠色。
"这水不对劲。"程雨薇突然蹲到我身旁,指尖沾了点水渍轻捻,"温泉水的硫磺味里混着机油味。"
张振的警棍突然重重敲在齿轮箱上:"都别碰现场!"飞溅的火星中,我瞥见某个齿轮齿缝里卡着半片淡金色物质,像是某种贝壳的碎片。
"陈先生约我们来鉴赏温泉,结果自己却..."周曼莉颤抖的声音被风雪吞没。她脖颈间的翡翠吊坠在阴影中泛着幽光,雕工精