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页 女生 短篇故事 十年霜烬:与君生死劫

  

第一章 碎玉劫

雪粒子砸在琉璃瓦上发出碎玉声,裴昭蜷缩在紫檀雕花床底。血腥味浸透了蜀锦床褥,她看着三哥的手掌被玄铁重剑钉在青砖上,五指犹在痉挛着抓向藏着她的一方黑暗。

"悬剑阁要的人,也敢藏?"

霜刃破空声里,裴昭颈间银铃突然发出清越鸣响。这串西域进贡的缠丝铃本该在及笄礼上由父亲亲手系上,此刻却沾着长兄断指处的血,在满地残肢间叮咚作响。

染血剑尖挑开床幔刹那,梅香挟着风雪涌入。玄色大氅掠过她眼前时,那枚将要刺入她咽喉的剑锋竟凝成冰棱。裴昭仰头看见男人垂落的霜白发丝,发尾结着细碎冰晶,在烛火里折射出幽蓝寒光。

谢无涯指尖还沾着梅枝霜雪,白玉似的食指轻点刺客眉心。裴昭看着那些方才还凶神恶煞的黑衣人,此刻化作七具晶莹冰雕,月光透过冰层映出他们惊恐扭曲的面容。

"要哭就哭出声。"

玄色大氅裹住瑟瑟发抖的女孩,谢无涯转身时腰间玉佩擦过她脸颊。半块残缺的太极图泛着青灰,边缘沾着不知是谁的血,在裴昭素白中衣上洇出暗红纹路。

裴昭的哭声噎在喉间。她看见男人靴底碾过二哥死不瞑目的头颅,冰霜顺着青砖蔓延,将满地猩红凝成诡异的红珊瑚。当谢无涯抱着她踏出侯府时,檐角铜铃正巧被风雪击落,砸在结冰的血泊里发出沉闷的嗡鸣。马车在官道疾驰三日,裴昭终于看清救命恩人的面容。男人眉眼似被霜雪雕琢,眼尾却有一道灼伤的旧疤,像是有人将朱砂笔悬停在他冰雕般的脸上。

"喝药。"

白玉碗推到她面前时,裴昭嗅到熟悉的血腥气。这三日每到子时,谢无涯都会割破手腕将血滴入汤药。此刻他苍白指尖按着青瓷碗沿,腕间新伤叠着旧痕,像雪地里蜿蜒的红蛇。

"为什么救我?"裴昭突然抓住他欲收回去的手,指尖触到一片冰凉。男人腕间脉搏微弱得像是冬眠的蛇,她却在此刻看清那些伤痕——每道切口都精准避开经脉,仿佛刻意计算过放血的剂量。

谢无涯抽回手的动作带翻药碗。褐红药汁泼在雪貂裘上,瞬间凝成冰晶。裴昭怔怔看着那些血色冰粒滚落车帘,恍惚间又听见侯府那夜的铜铃闷响。

"你父亲用半部《河洛剑谱》,换你十年阳寿。"

车外忽起金铁交鸣之声。谢无涯振袖将裴昭卷入怀中时,三支透骨钉破窗而入,钉入车壁竟绽开冰花。裴昭贴着他胸膛听见心跳声,缓慢得像是深山古寺的晨钟。

"闭眼。"

温热手掌覆上她双眼的刹那,裴昭听见血肉冻结的脆响。等她重见天光时,车外十二具尸体保持着挥剑的姿势,咽喉处皆绽开冰凌雕琢的梅花。谢无涯的白发被鲜血染红半边,正在晨光中凝结成诡异的红珊瑚。当悬剑阁的追兵第七次出现时,裴昭学会了辨认谢无涯杀人的节奏。他杀人时总爱用左手,剑气会在敌人心口凝出六棱冰晶,据说这样能保尸体百日不腐。

"这是第几批了?"裴昭蹲在溪边浣发,银铃浸在泉水里发出呜咽般的声响。自从谢无涯带着她南下,那些黑衣人就像闻到血腥的豺狼,夜夜循着铃铛声追来。

谢无涯正在擦拭佩剑"苍山雪",闻言剑锋微滞:"重要吗?"

水珠顺着少女湿发滴落,在青石上砸出细小冰花。裴昭突然发现,自侯府那夜后,她再未流过泪。就像身体里某种温热的东西,随着满门鲜血流尽了。

"为什么是十年?"

剑鞘撞在青石上发出清响。谢无涯转身时,裴昭看见他腰间玉佩在暮色中泛着血光。男人从袖中取出个冰玉匣,匣中冰蚕正在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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