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团暗红药膏拍在林夕心口。
接触皮肤的瞬间,药膏竟如活物般钻入毛孔,在她苍白的胸膛绽出朵血色红莲。
当第三次除颤电流落下时,那朵莲花突然迸发金光,将整个抢救室映得恍如佛窟。
“窦性心律!“护士惊呼。
程墨抹去溅到唇边的毒血,咸腥味里混着丝清苦。
他看向监护屏幕的眼神突然凝固——恢复的心电图上,QRS波群诡异地排列成甲骨文“程“字。
雨更大了。
抢救室不知何时飘进半张泛黄信笺,正落在林夕染毒的左手上。墨迹在血污中渐渐显形:
[程门立雪终不悔,画骨成灰始见真]
落款处钤着方残缺的朱印,隐约可见半条龙尾。
程墨的太阳穴突突直跳,这和他父亲车祸现场发现的火漆印如出一辙。
窗外闪过道黑影。等程墨追到安全通道,只拾到片带余温的孔雀翎,羽根处沾着星点金粉——和那支点翠发簪上的装饰完全相同。
2.
程墨推开青苔斑驳的木门时,正撞见林夕俯身在绣绷前吐息。
她唇间含着三根金丝,发梢垂落的瞬间,晨曦穿过花窗棂,将人影切割成零碎的青黛色。
空气里浮沉着某种危险的甜香,像浸过蜜的刀刃。
“你的发簪。“他将那支点翠饰物放在缠枝莲纹的砚台上。
孔雀蓝羽毛在晨光里泛起涟漪,恰如昨夜她锁骨下蔓延的毒纹。
林夕没抬眼,银针穿过绢帛发出裂帛般的轻响:“放生池王八吞了急救剪,劳驾程医生再赔把新的。“
她腕间缠着绷带,渗出靛蓝的药渍在素白绢面上洇出孤舟轮廓。
程墨的视线被工作台吸引。
紫檀木托架上躺着扇残破的屏风,湘妃竹骨间缠满绷带似的桑皮纸。
当看清绢画上的松鹤延年图,他指尖猛地扣进掌心——这分明是母亲临终前捐赠给博物馆的嫁妆。
“谁允许你接私活的?“听诊器重重磕在黄花梨案几上,震得青瓷水盂泛起涟漪。
水面倒影里,林夕的睫毛颤了颤,投下蛛网般的阴影。
“令堂的委托书压在描金漆盒底层,程医生不妨回家翻翻祠堂。“
她终于抬头,瞳孔蒙着层雾霭般的灰翳,“顺便问问,为何屏风榫眼里嵌着人牙?“
穿堂风掠过博古架,上百个颜料罐同时发出细碎呜咽。
程墨忽然觉得眩晕,那股甜香愈发浓烈,仿佛有千万只蝴蝶从鼻腔钻入血管。
他踉跄扶住多宝格,碰倒的珐琅罐滚出颗丹丸,在地面弹跳着裂开,露出内里干枯的蜈蚣。
“别碰!“林夕的警告迟了半拍。
程墨的指尖已沾上罐沿残留的膏体。
刹那间,灼痛感顺着手臂直窜心脏,喉头肿得发不出声。
视野开始扭曲,他看到林夕的月白衫子化作流云,博古架上的唐三彩马睁开了琉璃眼。
“牡丹花膏也敢乱碰?“林夕扯开他的衬衫,修复刀划过胸膛。
刀锋过处泛起珍珠般的膏体,与过敏红斑碰撞出滋滋白烟。
程墨在剧痛中恍惚看见,她耳后有道新月状疤痕,正渗出与急救室相同的靛蓝色。
意识沉入黑暗前,他听见瓷器碎裂的脆响。
有人在他掌心写字,笔画凌厉如手术刀痕:“装睡就戳穿你喉咙。“
程墨的睫毛微微颤动。
透过缝隙,他看到林夕正将他的血滴进青瓷盏,与朱砂、砒霜混成诡异的胭脂色。
窗外传来三长两短的叩击声,她迅速用绢帕盖住药盏,帕角绣着的三足青铜炉浸在血泊里。
“出来。“她对着空气说。
穿香云纱的老者从屏风后转出,鹤头杖在地砖敲出北斗七星的轨迹。
程墨认出这正是昨夜的神秘人。
“丫头,程家人碰不得。“老者拈起沾血的帕子,“二十年前他们害死...“
林夕突然掀翻药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