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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暗涌
窗外的梧桐叶簌簌作响,细碎的阴影透过纱窗爬满斑驳的墙面。
十月的广州仍裹挟着黏腻的暑气,老式空调外机在铁架上苟延残喘地嗡鸣,冷凝水一滴一滴砸在楼下晾晒的床单上,晕开深灰色的霉斑。
何春柔蜷缩在二手市场淘来的布艺沙发上,脚趾无意识地摩挲着毛毯卷边的缝隙。毯子是浅粉色的,绒毛早已板结成块,像一块被反复揉皱的油纸——那是她两年前初到广州时,咬牙用半个月工资换来的“奢侈品”。
她将脸埋进毯子里,试图捕捉一丝残留的薰衣草洗衣液香气,却只嗅到潮湿的腐木味。
隔壁传来锅铲刮擦铁锅的锐响,夹杂着孩童撕心裂肺的哭喊:“我要吃冰淇淋!”这栋筒子楼的墙壁薄如蝉翼,连楼上夫妻深夜的争吵都能听得一清二楚。
何春柔缩了缩脖子,目光落在床头柜的相框上。照片里,她和三个大学室友在武大的樱花树下笑靥如花。那时的她穿着淡紫色碎花裙,马尾辫用鹅黄色丝带高高束起,眼角眉梢流淌着未经世事的澄澈。
“叮——”
手机屏幕蓦地亮起,刺目的白光划破昏暗。
“宝贝,我到台北了,明天去谈新门店的事(爱心表情)”
发件人备注是“阿新”,后面缀着一颗猩红的爱心。何春柔的手指悬在键盘上方许久,指甲在“删除”键上反复刮蹭,最终只回了个猫咪点头的表情包。
她起身拉开褪色的碎花窗帘,铁锈色的夕照挣扎着挤进逼仄的房间,照亮墙角蛛网上垂死挣扎的飞蛾。
梳妆台上堆着几个扎缎带的礼盒:施华洛世奇天鹅项链的包装盒积了层薄灰,香奈儿口红未拆封的塑封膜泛着冷光,蒂芙尼蓝的首饰盒边缘被蟑螂啃出锯齿状的缺口。
两个月前,这些精致如艺术品的礼物还让她觉得像灰姑娘的水晶鞋;而现在,它们像陈列在博物馆的殉葬品,沉默地见证着她的堕落。
衣柜门突然发出吱呀哀鸣,何春柔浑身一颤。一件酒红色真丝吊带裙从衣架上滑落,裙摆铺展在地面,宛如一滩凝固的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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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初遇
两年前的立夏,暴雨将广州浇成朦胧的水幕。何春柔蹲在ZARA服装店的仓库里清点库存,蕾丝衬衫的吊牌硌得掌心发红。
玻璃门外,穿深蓝色Polo衫的中年男人收起长柄黑伞,雨水顺着伞骨汇成溪流,在他锃亮的牛津皮鞋边积成小小的水洼。
“欢迎光临。”
她挂上练习过千百次的职业微笑,鼻尖却捕捉到一丝违和的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