钢笔写的日期——1999年6月17日，顾沉舟失去听力的那天。

"她抱着我冲出琴房时，水晶吊灯正好砸在钢琴上。"顾沉舟的指尖在雪地里画出四分音符，"后来每次耳鸣发作，我都会听见肖邦的《雨滴》前奏。"

苏棠的羊绒披肩滑落在雪地上。当她伸手去接飘落的雪花时，顾沉舟突然抓住她手腕，温热的唇印在她冻僵的指尖。这个未完成的吻被突如其来的耳鸣击碎，他踉跄着撞翻三脚架，哈苏相机坠入雪堆发出沉闷的响声。

"别碰我！"顾沉舟嘶吼着扯掉毛衣领口，脖颈浮现大片红斑。苏棠摸到他后颈渗出的冷汗，突然想起林薇说过的话："应激障碍发作时，他会把活人当鬼魂。"

第四章 春雷惊梦

白玉兰绽放的雨夜，苏棠在暗房发现了那个标注"禁忌"的牛皮纸袋。三百六十五张照片如同被切割的时间，记录着她每个不经意的瞬间：踮脚够书架的腰线，舔酸奶盖时的舌尖，被绣球花刺破的指尖渗出的血珠。

最底层的照片让她血液凝固。逆光中的自己正在整理内衣肩带，潮湿发尾黏在锁骨，显然拍摄于上周暴雨中的更衣室。相纸背面用德文写着：撒旦的苹果在伊甸园第七重门。

"喜欢这个视角吗？"林薇的声音像蛇信划过耳膜。她踩着满地照片走近，香奈儿19号香水混着威士忌的酒气，"沉舟的镜头从来不说谎，他连拍商业广告都要找替身——除了你。"

苏棠攥着照片后退，后腰撞上恒温箱。林薇突然掀开左腕衣袖，狰狞的烫伤疤痕盘踞在雪白肌肤上："去年他发病烧了暗房，是我冲进去抢出这些宝贝。"镶钻指甲划过苏棠颈动脉，"你说要是顾伯伯知道这些照片......"

惊雷劈开春夜时，顾沉舟浑身湿透地出现在门口。他左手还拎着苏棠落在他车上的永生花标本，右手攥着支破碎的玫瑰——正是那支雪地拍摄用的朱丽叶玫瑰。

"滚出去。"他盯着林薇的眼神像在看腐烂的尸块。当林薇冷笑着亮出手机里的婚约协议书时，苏棠听见相纸在顾沉舟掌心皱缩的声响，如同心脏被攥紧的哀鸣。

暴雨冲刷着暗房的排风扇。顾沉舟将苏棠困在显影液与定影剂之间时，电子耳蜗正发出过载的蜂鸣。他说每个字都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："那天在雪地......我不是抗拒你，是怕自己失控伤到你。"

苏棠的眼泪滴在烧焦的底片上。当顾沉舟终于吻住她颤抖的唇，暗房里所有未显影的相纸突然同时浮现影像——全是苏棠在笑。

第五章 标本暗语

梅雨季来临时，苏棠在母亲的工作手册里发现了泛黄的婚礼请柬。烫金喜字下方印着"顾氏集团长公子顾淮安与林氏千金林月明"，日期是1995年6月17日——正是顾沉舟母亲抱着他冲出火场的日子。

"你母亲做的铃兰捧花差点害新娘流产。"林薇将冰美式泼在苏棠刚插好的永生花上，"知道为什么顾伯伯允许沉舟开工作室？因为当年那场大火后，他再也没碰过钢琴。"

苏棠擦拭着被咖啡渍染黑的金丝桃果实时，突然注意到林薇无名指的钻戒内圈刻着"SY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