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 秋雨梧桐

苏棠第三次把手机扣在桌面上时，玻璃门上的风铃突然叮咚作响。十月的雨丝裹着梧桐叶扑进来，她抬头看见浑身湿透的男人踉跄着跌进店里，黑色风衣下摆还滴着水，在深灰色地砖上洇开暗色花纹。

"抱、抱歉......"男人扶着门框喘息，湿发黏在苍白的额角。他说话时喉结微微颤动，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，"突然下暴雨......"

苏棠抓起工作台上的毛巾递过去，指尖掠过他冰凉的手背。男人接过毛巾时忽然僵住，目光落在她胸前的工牌上："苏...棠？海棠花的棠？"

"是木字旁的棠。"她下意识纠正，说完才觉得古怪。男人却低头轻笑，水珠顺着鼻梁滑落，在米色毛衣领口晕开深痕。玻璃窗外暴雨如注，街道对面的梧桐树在风雨中摇晃成模糊的绿色旋涡。

"要喝姜茶吗？"苏棠转身往茶水间走，"我正好在煮......"

话音未落，手机又在桌上疯狂震动。瞥见屏幕上"妈妈"两个字，她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。半小时前那通电话还像刺扎在心头——"你王阿姨介绍的男孩子明天回国，这次再敢放鸽子，以后就别叫我妈！"

陶瓷杯底磕在大理石台面发出脆响。苏棠盯着咕嘟冒泡的红糖姜茶，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相纸撕裂的声音。转头看见男人正弯腰捡起散落一地的照片，修长手指捏着某张照片边缘微微发抖。

"小心烫。"她把姜茶放在工作台，瞥见照片上是暴雨中的外滩。东方明珠塔在铅灰色云层里若隐若现，雨幕将整个画面切割成细密的斜线。最引人注目的是照片右下角，穿着明黄色雨衣的小女孩正仰头接雨水，嘴角扬起的弧度恰好接住塔尖坠落的雨滴。

"这张......"苏棠不自觉屏住呼吸，"构图好奇妙。"

男人却猛地将照片塞进风衣口袋，动作仓促得像在藏什么罪证。他后退时撞到陈列架，整面墙的干花标本簌簌摇晃，金箔封存的蓝绣球花瓣擦过苏棠发梢。

"顾先生？"清脆女声打破僵局。穿香奈儿套装的卷发女生推门而入，红底高跟鞋踩碎满地光影，"司机在路口等......天呐你怎么淋成这样？"

苏棠看着女生掏出丝巾要给男人擦脸，突然注意到她无名指上的钻戒在暗处闪着冷光。男人偏头躲开的瞬间，苏棠看清他左耳后嵌着的银色助听器。

"我是沉舟的助理林薇。"女生转向苏棠时换了副表情，下巴微微扬起，"刚才多谢你收留他，不过我们该走了。"

玻璃门再次合拢时，风铃发出短促的悲鸣。苏棠望着雨幕中渐行渐远的黑色宾利，忽然发现工作台上躺着枚铂金袖扣，暗纹是缠绕的常春藤。

第二章 暗室潮声

梧桐叶落尽时，苏棠在咖啡馆第三次遇见顾沉舟。他坐在靠窗位置调试老式禄来双反相机，玻璃橱窗将晨光折成菱形光斑落在他手背，银色袖扣泛着冷冽的光——正是那枚常春藤暗纹的铂金袖扣。

"物归原主。"苏棠将丝绒首饰盒推过去时，指尖残留着永生花干燥剂的苦香。三天前从母亲遗物里翻出的古法压花手册正躺在工作台抽屉，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