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.
我的异母妹妹江向月,貌若天仙,金尊玉贵,自幼她便在太后和陈贵妃的娇养下长大,十八年来唯一的困扰便是她的婚事。陈贵妃当年生她时,父皇便定下了婚约,将她嫁与北地王世子金诘,以修大楚王朝和北地之好。
可这北地王的原配嫡妻李长乐乃是罪臣之女,她在金诘金谣这对双生兄妹四岁时就被叛军害死,只是这金诘的世子之位是打一出生就定下的。虽说北地王娶了陈贵妃本家的堂妹做续弦,按理说江向月即便嫁过去也受不了什么委屈,但她还是不想嫁去北地这般苦寒的地方,即便嫁,她也更想嫁给自己的表哥金谚。
金诘金谣兄妹俩打小儿就不受北地王和他续娶得新王妃待见,很快,王妃陈氏就有了身孕,在她接连诞下一子一女后,这兄妹俩的生活就更是艰难。金诘六岁那年便被送入京城为质子,这些年,金诘在宫里没少受到其他皇室子弟的羞辱。可谁都没想到,江向月胆子这样大,为了彻底毁了这桩婚事,她居然给我和金诘下了药。
金诘摔碎茶盏,目光凌厉,他死死握住碎瓷片,眼尾漫出一线猩红,朝我喘气,“快,翻窗户出去,你是女眷,我不能害你。”
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,还有江向月抑制不住的欢喜语气。
金诘厌憎的闭了闭眼,拽着我的手,推开了窗,“快走。”
我目光平静,“走不了了。”
大门被人一脚踢开,猛烈的药效侵占我的神智。混沌中,我听见金诘嘶哑的嗓音,“是我连累你了,江向晚。”
我醒来时,金诘已经被太子派人打得奄奄一息,他担下了所有罪责,太后震怒,将我和他分别关了起来,即刻将此事禀告了父皇,父皇听后默默了良久,随后下旨金诘和江向月的婚事作罢,其他的容后在议。
江向月和陈贵妃却不罢休,陈贵妃向太后进言要我自尽,并处死金诘已全皇家颜面,“江向晚和金诘毕竟不清不楚的在一间房里待过,只要江向晚自行了断,在寻个由头将金诘弄死,便不会传出去什么闲言碎语。”
太后沉默片刻,朝我道,“你自断吧。”
可我并没做错,为何要自断?为了自救,我找到了父皇,请旨代替江向月去北地和亲,父皇看我的眼神很复杂,我知道,他在我身上看到了母妃的影子,那个他最对不起的深爱之人的影子。
父皇沉默了良久,艰难的点点头:“好,朕会下旨封你为固伦公主,八月初九与北地王世子金诘在京中完婚。”他欲言又止,半晌后还是开口道:“你等会儿先去看看你母亲,再去皇后那儿看看,朕国事繁忙,你先跪安吧。
父皇下旨后,金诘很快被放了出来,我带了伤药去看他,我有很多想说的话,千回百转,堵在唇边,他却抢先开口,郑重道:“我是个质子,母亲早逝,父亲和继母巴不得我死在京城,日后若是有机会回北地,面对的危险怕是会比现在更多,只怕会委屈了你。若是以后我能顺利继承王位,一定会再补偿你一次盛大的婚礼。”
2.
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着,马上就到七月初七了,这是大抵是我出嫁前过的最后一个乞巧节了,因此马皇后十分用心地给我准备了不少礼物。六岁时我母亲过世,此后我便一直寄养在马皇后膝下,她膝下无子嗣,便对我视若己出,若不是有她护着,我怕是早就被人害死了;即便是作为皇后的养女,我这十二年来也明里暗里的受了以太后为首的陈氏一族不少磋磨。
今儿个早上,马皇后派人给各个宫里送去了乞巧节的赏赐,江向月收到马皇后送去的东西便很不高兴,哭哭啼啼的向陈贵妃抱怨,“母亲,你看皇后送来的都是什么啊,这料子的花样好生老气,这首饰是两三年前京里就不流行了的老旧款式!我看她就是偏心!每次有好东西都先紧着江向晚那个贱人!母亲我不依嘛,我看到她给江向晚的首饰盘子里有一串好大好漂亮的红玛瑙珠串!我也想要!”
陈贵妃被江向月吵得头疼,“我的小祖宗呦,你想要就去找江向晚要嘛,反正她也是个闷葫芦,你就是直接拿了去,她也不会多说什么,即便她去找皇后告状,也有你皇祖母给你撑腰,你怕什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