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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纤纤帮娘去取青丝线……咳咳。"
苏挽晴话音未落,朱唇溅出的血珠已在雪绸上绽开红梅。颤抖的指尖还勾着未完成的百子千孙图,千丝万缕的红色弧线化作满目蜿蜒血痕。
腹中的生命一同逝去,远方传来乱语:苏家…有孕…家产…争夺…
屋内留存满室的香,往日叫人心旷神怡,今日却熏得人头昏脑涨。
自此,云纤纤再无安眠。
十年前的正阳街谁不识苏家绣坊的苏娘子。
传说今上称她的五毒纹袆衣可驱邪避秽,荣宠的妃嫔以求得挽晴彩衣为荣,西域客商为求她一幅双面异色绣能在客栈等足一载。
云老爷入赘管理着绣坊,与妻子琴瑟和鸣,直到天下三十年祭典,所需贡品催得苏娘子五日夜不眠,油灯将绣架上的金线熔成妖异的赤红。
"你娘是福薄。"
七日后扶灵归家的云老爷摩挲着女儿发顶无奈喟叹。
纯白素麻层层包裹下,檀香也盖不住他身上新染的牡丹香——那是祝姨娘绣绷前常熏的香。
祝姨娘是三年前苏家绣坊新招的绣娘,据说是云老爷特意从别家挖来的,不过二八年华,一手牡丹绣得十分俗艳,云老爷却夸她技法高超,后来才知,是因为她善用葱指替云老爷揉散眉间川字纹。
灵堂白幡未撤,西厢已传来新调,云老爷叫纤纤来主房“吃茶”。
祝姨娘倚着花窗剥莲子,头上的牡丹绢花艳艳,剥莲子的银簪忽地戳破指尖:"听闻姐姐教过纤纤双面异色绣?"她扬手将染血莲蓬指向房中绣架,飞溅的汁液污了孝衣下摆,"不知比我这牡丹图如何?"
纤纤望见她雪白腕间挂着的青玉双鱼镯——分明是母亲常带的旧物,不待作声,眼角余光瞥向绣品,素帕上的红牡丹刺得云纤纤双目生疼。
重重打击让云纤纤几欲倒下,她强忍着开口“父亲不是怕睹物思人才,才特意将母亲的东西收了去吗,怎么……”云纤纤眼眶泛红,望向云老爷。
“东西放着也是放着……”云老爷眼光闪躲,开口糊弄过去。
云纤纤银牙将下唇咬出血珠,她仓皇抓起手边茶盏要泼,瓷盏却在半空脆响迸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