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说着突然伸手来扯襁褓,"丫头片子喝什么奶水?"
婴儿的啼哭惊飞檐下的麻雀。海棠用身子护住女儿,后腰撞在条案角上。供果滚落一地,瓷观音"咣当"摔成碎片。婆婆的尖叫比瓷片裂得更刺耳:"作孽哟!"
深夜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,明德裹着寒气闪进屋里。棉袄里掏出个焐着的搪瓷缸,掀开盖子腾起甜丝丝的白雾。
"快吃。"他耳朵冻得通红,袖口还沾着稻壳。海棠就着月光看清是酒酿圆子,糯米团子沉在琥珀色的汤底,飘着星星点点的桂花。
外头突然响起铜盆敲击声,婆婆在院里拖着长调:"夜游神莫怪——"明德猛地吹熄蜡烛,黑暗里两人的呼吸缠作一团。海棠含着的半口甜汤突然泛起苦味——东厢房檐下新挂了面照妖镜,正对着西屋的窗户。
天亮时海棠在女儿脖颈发现红痕。那枚铜钱大小的印记像朵将开未开的海棠花,边缘泛着诡异的青紫。她想起昨夜婆婆端来的"补药",指尖开始发抖。
明德下田后,婆婆带着神婆闯进西屋。海棠认得那神婆额间的朱砂痣,三年前她嫁进来时,就是这颗痣在合婚庚帖上按了手印。
"寅时生,阴气重。"神婆的长指甲划过婴儿眼皮,"得用晨露调朱砂..."话音未落,海棠突然夺过装着符水的瓷瓶。黑褐色的液体泼在青砖地上,竟滋滋冒出白烟。
婆婆的巴掌来得猝不及防,海棠耳边嗡鸣声中听见咒骂:"克死公公的扫把星!"她护着襁褓踉跄后退,后腰抵住冰凉的墙。神婆的黄符纸簌簌抖开,正欲贴上门楣,突然被一柄柴刀钉在门框上。
明德立在逆光里,粗布短打还沾着泥浆。他拔下柴刀,刀刃上粘着的黄符裂成两半:"我周明德的闺女,轮不到旁人发落。"
神婆的朱砂痣抽搐了一下:"七月半子时生,这是..."
"这是我媳妇拿命换来的宝。"明德把柴刀往地上一拄,刀柄上缠着的红布条像面小旗,"劳烦您转告我娘,西厢房的炭盆不送回来,我就把东屋的神龛劈了当柴烧。"
当晚海棠摸到枕下多了把铜锁。锁头上缠着红丝线,钥匙孔里插着朵晒干的海棠花。明德在窗外磨那柄柴刀,月光把刀刃淬得雪亮。
第三章 血色法事
七月半的月亮泛着毛边,神婆在院中摆下九盏青铜灯。灯油里掺了尸油,火苗蹿起时带着幽蓝的尾,把婆婆佝偻的影子拉得老长,像只伏在墙头的黑猫。
"冤亲债主找替身呐——"神婆的铜铃擦过海棠耳际,铃舌上沾着暗红,不知是朱砂还是血渍。明德被支去镇上卖粮,西厢房的门环不知何时缠上了浸过黑狗血的麻绳。
海棠死死抵着门板,怀中女儿后颈的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