棠花印记滚烫。三天前婆婆突然送来鲫鱼汤，当晚婴儿就开始发高热。此刻襁褓里的小脸泛着青灰，哭声像被棉絮堵着。

"时辰到！"神婆的尖叫刺破夜幕。门板突然被撞得剧震，海棠看见门缝里伸进柴刀尖——不是明德磨的那把，刀背上缀着七枚铜钱，正是当年给公公送葬时用的斩魂刀。

木栓崩裂的刹那，海棠抄起妆奁匣砸向窗户。封窗的桃木板应声而裂，冷风卷着纸钱扑进来。她护着女儿从缺口钻出去，赤脚踩在碎瓦片上，身后传来神婆的咒骂："阴尸还魂！要祸害九族啊！"

祠堂前的晒谷场已变成法坛，八仙桌上供着染血的公鸡头。婆婆举着明德幼时的虎头鞋，鞋尖正对着一张草扎的人偶——人偶胸前别着海棠的八字帖。

"天地玄黄，万鬼听令！"神婆将符水泼向火盆，腾起的绿焰中浮现出扭曲的人脸。海棠认出那竟是三年前难产而死的堂嫂，她临死前攥着的安产符此刻正在火中蜷曲成灰。

婆婆突然扑上来抢孩子，枯爪似的指甲抠进婴儿襁褓："把这祸胎送走，周家就能续香火！"海棠踉跄着后退，后背撞上谷仓的铁锁。怀中的女儿发出幼猫般的呜咽，那枚海棠花印记竟渗出血珠。

"谁敢动我妻女！"

明德的身影撞破绿焰，他肩头还扛着半袋没卸下的稻谷。神婆的黄符迎面飞来，被他用牙咬住撕成两半。柴刀寒光闪过，八仙桌轰然裂成两半，公鸡头滚到婆婆绣鞋边，死不瞑目地瞪着她。

祠堂祖宗牌位在震动中纷纷倾倒，最上方"贞节流芳"的匾额"咔嚓"裂开一道缝。明德将妻女护在身后，刀尖指着神婆眉心那颗朱砂痣："你当年给堂嫂喝的符水，当真以为无人知晓？"

婆婆突然发出夜枭般的嚎哭，抓起香炉要砸向婴儿。明德抬臂去挡，香灰扑了他满头满脸。海棠趁机夺过神婆的招魂幡，将浸过桐油的幡布捅进火盆。烈焰轰然窜起，映亮祠堂梁上悬着的百子图——那些胖娃娃的笑脸在火光中扭曲成恶鬼相。

"分家！"明德抹了把脸上的血灰，从废墟里刨出被压碎的虎头鞋，"往后您就当没我这个儿。"他将鞋底藏的银元抖落在地——那是婆婆偷偷塞给神婆的酬金，沾着香灰滚到功德箱底下。

暴雨倾盆而下时，海棠看见明德在谷仓后挖出个陶罐。褪色的红布里包着对银镯子，内圈刻着"自强"二字，是早年进城卖货的货郎教他认的字。雨幕中，老宅屋檐下的照妖镜"当啷"坠落，碎成十九片，每一片都映着西厢房破窗里透出的暖光。

第四章 破晓新生

谷仓改的土坯房里，海棠踩着缝纫机的踏板，"哒哒"声惊走了梁上的燕子。女儿趴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