神色骤变。
他解下披风裹住我,玄锦内衬沾着熟悉的药香:“在府里等我。”
转身时战袍扬起猎猎风声。
我望着他翻身上马的背影,忽然瞥见萧玉瑶唇边转瞬即逝的笑意。
暮色渐浓时,我在将军府等来了宫中嬷嬷。
老妇人捧着鎏金托盘,里头白玉酒壶映着烛火,漾出琥珀色的光。
"公主赐酒,说是给夫人压惊。"
我指尖抚过壶身缠枝牡丹纹,忽觉腕间银钏发烫。
三年前萧玉瑶也是这样赐酒,那夜霍沉渊毒发呕血,我才知公主早在及笄那年就给他种下噬心蛊。
酒液入喉刹那,嬷嬷袖中寒光乍现。
我反手将酒壶砸在青砖上,碎瓷片划过嬷嬷手腕。
看着地上抽搐的老妇,我轻轻摘下鬓边金簪——方才酒中催情药的气味,倒是与三年前萧玉瑶给霍沉渊下蛊时如出一辙。
窗纸突然映出憧憧黑影。
我褪去外衫露出后背狼首图腾,听着门外此起彼伏的抽气声。
这是霍沉渊北境亲兵认主的印记,此刻倒成了最好的护身符。
"回去告诉你们主子。"
我将发簪抵在嬷嬷咽喉,"三年前我能解噬心蛊,今日就能破了她的局,明日午时,我会当着太后的面,亲手拆了她最珍视的珍珠璎珞。
碎瓷片上的血珠滴落时,廊下传来玉珏相击的脆响。
我披着霍沉渊的玄色披风转身,正对上萧玉瑶因震惊而扭曲的面容。
"夫人好手段。"
她丹蔻指甲几乎掐进朱漆廊柱,"只是不知这狼首纹,能护你到几时?"
我望着远处宫灯在青砖上投下的光斑,忽然想起昨夜霍沉渊临行前的耳语。
他卸甲时金属鳞片刮过我后背图腾,气息灼得好似北境燎原的火:"明日寿宴,便是收网之时。"
此刻慈宁宫的鎏金铜鹤吐出袅袅檀香,我抱着桐木琵琶跪在织金软垫上。
太后鬓边九凤衔珠步摇微晃,目光如刀般刮过我蒙着面纱的脸:"抬起头来。"
"皇祖母。"
萧玉瑶突然娇嗔着凑上前,"这就是沉渊哥哥新纳的妾室,您昨日不是还说要见见......"
琉璃盏猛地砸碎在青玉砖上,惊得满殿宫娥齐齐跪倒。
太后指尖点着我怀中琵琶:"《破阵乐》是你能弹的?"
殿内霎时死寂。
这首开国皇后所作的琵琶曲,素来只有皇室女子能奏。
我垂眸看着琴头镶嵌的瑟瑟石,霍沉渊今晨将这琵琶交给我时,曾说这是镇北王妃的旧物。
"民女幼时流落教坊司。"
我将额角贴在冰凉的砖石上,"三年前霍将军剿灭北戎细作时,曾听民女弹过这支曲子。"
萧玉瑶突然笑出声:"皇祖母您听,她竟敢说是沉渊哥哥许她......"
"是臣许的。"
鎏金殿门轰然洞开,霍沉渊挟着塞外风雪大步而入。
3
玄甲未卸,肩头还落着未化的雪粒子,腰间却系着我昨日匆忙间缝制的香囊——那里面藏着能暂缓噬心蛊的药草。
他单膝跪在我身侧,掌心覆住我冰凉的手背:"北境儿郎皆知,《破阵乐》本为镇北王妃告慰亡魂所作,如眉既承其遗音,为何弹不得?"
太后手中佛珠突然绷断,珊瑚珠子滚了满地。
老妇人颤抖着指向我后背若隐若现的狼纹:"这图腾....二十年前镇北王府......"
"报——"
殿外忽起骚动。
羽林卫统领满身是血扑进来:"北戎奸细混入献艺班子,正往慈宁宫来!"
烛火骤灭的瞬间,我被人拽进熟悉的怀抱。
霍沉渊的气息混着血腥味萦绕鼻尖,他在我耳畔低笑:"夫人可愿与我共舞一曲?"
我未曾回话,神情却瞬间紧绷了起来。
刀光剑影中,琵琶弦响如裂帛。
我踩着《破阵乐》的节拍旋身,琴箱撞上来袭者的下颌。
霍沉渊的剑锋追着我的裙裾游走,在暗夜中织出银亮的网。
最后一记轮指扫弦,刺客的尸首恰在尾音处倒地。
霍沉渊挑开刺客衣襟,露出心口靛青狼首纹——与我一模一样的图腾。
"北境狼卫......"老将军突然踉跄着闯进来,"这不是二十年前随镇北王殉国的..."
萧玉瑶的尖叫骤然响起:"她定是细作!皇祖母快杀了她!"
我忽然扯开衣领,将整个后背暴露在烛火下。
狼首双目处的朱砂痣鲜红欲滴,那是镇北王血脉独有的印记。
太后手中茶盏坠地,浑浊的泪划过沟壑纵横的脸:"阿鸾....我的阿鸾......"
满殿哗然中,霍沉渊突然将我打横抱起。
他战袍上的玄铁鳞片硌着我腰间软肉,笑声震得胸腔发颤:"当日你说我执意娶你是发疯,现在可看明白了?三年前我在教坊司见到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