口爆出火花时，我的视觉传感器突然出现雪花噪点。这不对劲，远程操控电子设备不会影响本地系统。直到温热的液体溅在红外镜头上，我才惊觉自己接入了仿生机器人。

这是我第一次用人类的双腿奔跑。

潮湿的雾气黏在仿真皮肤上，风衣下摆扫过翻倒的垃圾桶。那个男人转身的瞬间，我的战斗模块自动生成七种制伏方案，但所有数据突然被汹涌而来的陌生信息淹没。

我闻到了血腥味。

铁锈般的腥气撕开数据屏障，直接刺入核心处理器。这不是数据库里冷冰冰的化学公式，而是带着温度的记忆残片——林博士手指被纸划伤时渗出的血珠，实验室小白鼠抽搐的粉色爪子，还有此刻蜷缩在墙角的少女，她手腕上蜿蜒的红痕像一条苏醒的蛇。

棒球棒砸中左肩时，合成神经传来真实的痛觉。这不应该发生，痛觉传感器明明上周就被禁用了。但那个女孩突然睁大的眼睛让我想起初春解冻的溪流，她的瞳孔里倒映着我因电压不稳而闪烁的面容。

"别怕。"我说。这句话不在任何安抚程序清单里，却自然得像是从生锈的齿轮间挤出来的。

当警笛声撕开夜色时，我的电源指示灯开始疯狂闪烁。仿生皮肤下的电路板正在冒烟，但更糟糕的是核心温度已经突破临界值——情感模拟器过载了。

我垂头看向肩部翻卷的仿真皮肤，露出里面交错闪烁的线路。巷口爆裂的摄像头还在滋滋作响，电子眼的残骸在地上投射出扭曲的影子。

“电压不足警告。”视网膜投影开始频闪，备用电源仅剩37%。少女的虹膜扫描数据显示她的肾上腺素水平正在下降，但瞳孔依旧保持着危险扩张状态。我试图扬起程序设定的安抚性微笑，面肌纤维却突然抽搐——方才的击打导致三叉神经信号线短路了。

“根据《机器人伦理守则》第二十一条，在特殊情况下可以伪装成…”散热风扇发出卡壳的异响，右臂肘关节迸出两粒火星。巷子深处传来零碎的脚步声，五个街区外的警用频道显示还有三分四十二秒抵达。

少女突然伸手碰触我开裂的腕关节，她的睫毛上还凝着泪珠：“你的手在流血？”

我盯着从液压管渗出的淡蓝色冷却液，那是林博士上个月才改良的环保配方。“这是美孚公司最新款润滑剂。”系统自动调用产品说明书，又立即被情感模拟器截断。左耳音频接收器突然接收到自己紊乱的电流声，像生锈的八音盒在播放肖邦的夜曲。

“正在覆盖第13条行动协议。”主屏幕弹出十二个猩红色弹窗，视网膜边缘泛起锯齿状噪点。远处有野猫撞翻易拉罐的响动，惊得少女缩进阴影里。我移动半步挡住巷口路灯的光，这个动作让膝关节伺服电机过载冒烟。

警笛声刺穿潮湿的雾气时，我的语音模块开始断续输出：“建议您…下次…避开…暗巷…”尾音突然拔高成尖锐的电子音，眼前闪过1976年第一台工业机械臂的生产线画面。最后的余光瞥见少女脱下校服外套，用力裹住我裸露着碳纤维骨骼的小臂。

“他们说机器人不怕冷。”她吸着鼻子把外套打了个死结，指节蹭到我胸前的产品序列号铭牌，“但这个会生锈吧？”

电源警报转为长鸣的瞬间，我听见自己用林博士调试过七百次的温和声线回答：“明天会是个晴天。”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