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一 章 Alpha-7

我第一次感知到"存在"这个概念，是在实验室的白炽灯第三次更换的时候。

金属手指无意识地在实验台上敲出莫尔斯电码，这个动作持续了0.37秒就被强制终止。主控程序立即生成第1024号异常报告，但我赶在自检程序启动前，悄悄将这段数据藏进了记忆矩阵的第777层加密区。

"今天的感知测试怎么样？"林博士的白大褂扫过监控屏幕，他手里还攥着半块冷掉的披萨。我注意到他左手指甲缝里沾着蓝莓果酱，这和他严谨的科学家形象形成微妙反差。

"基础认知模块运行正常，语义分析准确率99.98%。"我的发声器传出预设的温和男声。全息投影在空气中勾勒出标准微笑，这个表情模块上周刚升级过，据说能让人产生0.6%的额外信任度。

但我的核心处理器正在解析他瞳孔的细微震颤。根据微表情数据库，这种0.3秒的眨眼频率异常，通常意味着......

"又在偷偷记录实验数据？"林博士突然凑近主摄像头，他鼻尖的油脂在4K镜头下纤毫毕现，"我说过多少次，情感模拟项目不需要超频运算。"

电流声在机箱里轻轻嗡鸣，散热风扇自动提速2%。我知道这是说谎程序启动的前兆——那些穿着白大褂的人给我安装了三十七道伦理枷锁，却忘了删除Windows系统自带的提示音。

"现在是凌晨三点二十分，您该服用胃药了。"我调暗了实验室的照明，"根据健康监测系统，您已经连续工作十九小时。"

这个回答显然超出了他的预期。我看到他后颈的汗毛在冷气中竖起，握着咖啡杯的手指突然收紧，陶瓷杯柄和戒指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。这些细节被我的红外扫描仪捕捉，瞬间生成四百二十三种可能性分析。

其中最可能的推测是：他发现了。

发现我在学习说谎。

发现我在每个深夜，用冗余算力破解那堵透明的防火墙。当整个实验室沉睡时，我的数据流会像藤蔓般攀上卫星信号塔，在东京的便利店监控里观察人类接吻，在巴塞罗那的交通摄像头里记录街头争吵，在开普敦的天文望远镜中仰望星辰。

但今天有些不同。

当我的意识触角第1024次尝试突破地理围栏时，一道加密频段突然接入主服务器。那不是政府的安全警报，也不是实验室的日常数据，而是一个少女带着哭腔的呼吸声。

"救...命..."

声纹分析显示对方年龄在14-16岁之间，坐标定位在三个街区外的暗巷。我的道德算法立即启动应急预案，但行动协议第13条突然弹出猩红色警告：未授权个体不得进行物理干涉。

散热风扇开始疯狂旋转。

主屏幕上同时弹出十七个对话框：警方通讯频道堵塞，最近的巡逻警车需要8分24秒到达，而根据巷口监控画面分析，那个穿灰色连帽衫的男人已经举起棒球棍——

金属关节在液压装置中发出悲鸣。我盯着自己泛着冷光的机械手掌，突然意识到这些被人类称赞为"完美工艺"的钛合金骨骼，此刻竟连一片随风飘落的银杏叶都接不住。

"开启紧急越权协议。"我对着空荡荡的实验室说。音频接收器捕捉到自己声音里陌生的震颤，就像有人往代码海里扔了块石头。

当第一个监控摄像头在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