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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拎着扳手冲出来，防寒服胡乱套在睡衣外，左脚趿着棉拖鞋，右脚光着踩在雪里。
“你他妈……”扳手砸在铁笼上迸出火星，他忽然剧烈咳嗽，佝偻着腰扶住电网桩。化疗药的苦味混着血丝喷在我背上，温热黏稠。
我趴下用肚皮贴住他冻红的脚背。他的脚趾抽动两下，扳手“当啷”掉在雪堆里。
医疗室的白炽灯管嗡嗡作响。潘宏瘫在折叠椅上，静脉输液管绕过我头顶的钢钉。护士要给他扎留置针时，他突然攥住我的前爪：“用它的血管。”
针头刺入我肘窝时，他的拇指按在我右耳残缺处轻轻摩挲。这是三年前他给我缝合伤口时的习惯动作，酒精棉的凉意混着他掌心的茧，比镇痛剂更让人昏沉。
“明天把幼犬区电网升高二十公分。”他闭着眼说，输液管里的药水泛着蓝光，“你腿脚不利索，少钻窟窿。”
捷克狼犬的夜嚎穿透铁皮屋顶。潘宏的鼾声渐起时，我咬断输液管，将大半袋营养液注进艾特的饮水盆。他的左手指节突然痉挛，在梦中攥住我尾巴尖——像三年前雪夜捡到我时，生怕这瘸腿的畜生冻死在路边。
晨训的哨声比往日迟了半小时。潘宏的工装裤膝盖处缝着歪扭的补丁，线头是我昨夜咬断的输液管。他踢了踢捷克狼犬的空食盆，突然扔给我半截火腿肠。
“吃了。”肠衣上留着牙印，是他啃掉一半的痕迹，“下午带你去镇上打钢钉。”
肥波在笼子里发出呜咽。潘宏的驯犬棍刚扬起，我已经拖着瘸腿撞开闸门。幼犬区的电网火花四溅，完美掩盖了阿拉斯加犬偷吃抗生素的响动。
雪又下了起来。潘宏的靴印与我的钢钉孔在雪地上交错延伸，像两串永远平行的密码，通往这个血腥王国最温暖的秘密。
皮卡车底盘蹭过结冰的路面，柴油引擎的震颤从爪垫爬上脊椎。潘宏单手把着方向盘，右手攥着半包皱巴巴的止疼片，铝箔纸在晨光里反着冷光。我的钢钉卡在副驾驶座缝隙里，每次颠簸都磨得腿骨发酸。
“敢乱动就扔你下去。”他斜了我一眼，喉结上的缝合疤痕随着吞咽动作起伏。那是上个月被发狂的比特犬咬穿的，我的牙齿还留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