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
我夫君做的纸鸢,形魂皆具,闻名盛京。
镇南王爱妻新丧,派人掳了我夫君进京,命他扎个一模一样的纸鸢。
后来,镇南王府上空飘起一只鲜血淋漓的人皮风筝。
有人说,亲耳听见那只风筝喊,阿瑶,快逃。
三个月后,镇南王府抬进一位姨娘,也叫阿瑶。
1
我去收尸的时候,夫君已经被围了个水泄不通——
没人见过如此惨的景象。
他全身皮肤被剥开,皮肉片片削去,白骨与肺腑触目惊心。
剥下的皮被穿针引线,绷在惨不忍睹的骨架上,像……
“这不是一只大风筝吗!陆千霜这个女人太可怕了!”
做小买卖的,消息最是灵通。
三个月前,镇南王谢允徵纳了个新贵妾,陆千霜。
这位美人问我夫君:
“人人都说你的纸鸢栩栩如生,形魂皆具,我怎么看着还是像个死物?”
我夫君谨小慎微:“禀夫人,王妃已故,死物再活,也是死物。”
陆千霜却大笑起来:“可我知道,怎么将死物变活物。”
她命人将我夫君当胸一刀,顺着刀口扒开皮肉,将那扒开的皮绷成一只风筝。
血光四溅,陆千霜将头埋在谢允徵怀里,轻飘飘道:
“现在这风筝是个活物了,可太沉了,如何飞得上天呢?”
她一句话,谢允徵大手一挥:“来人,削了这匠人的肉。”
最后,风筝如愿上了天。
陆千霜又嫌北风太大,将我夫君的血吹落,脏了她的绣鞋。
又是一句话,谢允徵便命人割断了线。
我夫君落下时只发出一声闷响,陆千霜踩着他的喉咙碾了碾,眼神怨毒:
“镇南王府只有一个王妃,那就是我。”
2
隔壁王婆子打听到,镇南王府的王妃,名容,唤玥。
七年前南边大乱,谢允徵遭遇伏击,随波飘到了黑水城,被酒家的女儿容玥捡到,带回家养伤。
谢允徵刚和容玥日久生情,追兵又至。
为了掩护谢允徵,酒家夫妇、幼子全部葬身火海,只有容玥背着谢允徵死里逃生。
谢允徵许诺此生定不负她,力排众议,娶了容玥为妻。
山盟海誓是真,感念恩情也是真,但容玥为救他断了一条腿,瞎了一只眼,成了废人亦是真。
一年前,战事再起,一样的故事再次展开,这次谢允徵带回来的,是陆千霜。
一样,但又不太一样。
陆千霜是敌族大统领的女儿,对谢允徵痴心一片,背负叛族骂名给谢允徵通风报信,救谢允徵一命。
她生得明眸皓齿,风情万种,甘愿做妾。
一个是年老色衰、横生怨怼的旧爱,一个是明媚飒爽,敢爱敢恨的新欢。
谢允徵心中的那杆秤日渐倾斜。
“不管我是什么身份,只要哥哥心里唯我一人就可。”
“被爱的就是唯一。”
陆千霜说完这句话后不久,镇南王妃容玥离奇暴毙,再过阵子,陆千霜就是新王妃了。
前日,镇南王府便命人绑了我夫君上门。
“王妃新丧,王爷惦念得紧,命你扎个纸鸢追悼亡妻,务必要和已故王妃一模一样。”
……
王婆子隔着门叹了一口气:
“你说说,这若是做得不像,王爷怕是得怪罪,若是像了,新王妃能答应?”
“这死局啊,也就是你夫君倒霉。”
3
听王婆子在门外绘声绘色说这些的时候,我一滴泪没掉。
我忙着把我七零八碎的夫君缝回去。
他早该咽气了,但仍心有不甘,艰难地张嘴:
“阿瑶,快逃,别被谢允徵发现。”
我没理他,收了最后一针,朝门外道:“玉珠,进来吧。”
夫君像破了的风箱般费尽全力偏过头:
“阿瑶,别,孩子还小,见我这副样子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