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!”
我被他一席话扰了心绪,一时烦乱。
与唐羡之的婚事所剩时日无多,虽说婚姻大事父母命媒妁言,可是哥哥都能听凭自己心意,为何我要被架着走,由不得自己呢?
最重要的是我不想这么早就嫁人。
只要一想到我尚未能见天下之大、看尽世间颜色,就要早早出嫁,守着那一方天地,便顿觉凄凉。
我暗自唏嘘一阵,放下茶碗起身朝门口走去,将厚重的门帘掀开一条小缝。自门缝间往外瞧,见打门口起一路皆有艳红的花瓣洒落,绵延至红梅开处,似鲜血洒了一路。抬眼望去时,乍见一树红梅枝在风中微颤,抖落满身枝雪。
我扶着门,在心中叹道:
“任你欺霜傲雪,世人称赏,却不见得不畏风寒。世人皆是见眼之所见,以己度人罢了。”
4
夜里做梦,梦中有个白衣女子赤脚踩在满地积雪里,求我帮她。
我蹲在地上拾捡满地的红梅花瓣,不解地问她:“怎么帮?”
她清冷的声音如水中泛起的涟漪层层荡开,她说:“恳请姑娘砍树。”
“砍树?”
她悲悲戚戚道:“正是,恳请姑娘成全,砍去那红梅树,断了她的念想!”
断了她的念想?此话何意?
我满是困惑地抬起头,却见她满脸泪痕,很是苦痛的模样。
她忽地离我远了,且越渐渺渺,那声音却仍响在我的耳畔。
她说:“我已无计可施!只此一策,求小姐成全!”
我打了个寒颤,低头时竟见满地残红尽化作成殷红鲜血,浸染我一身。再抬头时,居然见到一红衣散发的女子自万丈高台急坠直下,我不由惊呼一声,慌自梦中惊醒,大汗淋漓。
丫鬟忙来点灯相问。
我沉吟不语,忽觉得鼻间隐有香气萦绕,垂眼一看,见枕边开着一朵白梅花。
5
梅府派人来传话说表姐病重,想见见我,还多提了一句若是哥哥有空,万望一道前往。
却是不巧,哥哥两日前已携聘礼与城中名声最响、口碑最好的媒人赶往蜀中提亲去了。
一向消息灵通的姨娘在这会儿子像是失了门道,不知此事。
母亲给了我一个匣子叫我带与表姐,叮嘱我一定要亲手交与表姐,切不可让旁人碰了去。
我闻言好奇,一时心痒想要打开,被母亲按了下来。
母亲看着我摇了摇头。
我讪讪收手,连声保证绝不再动。
到了梅府表姐居处,在绣楼下还没上去,便已听得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,声声令人心惊。我忙提裙加快了步子前去。
姨娘正在照顾表姐,见到我本是一喜,起身相迎往我身后一望,当即沉下脸来,同我问道:“绥哥儿呢?”
我不知为何心中有些慌乱,只笑道:“哥哥近来要事繁重,一时走不开,等得了空便来。”
姨娘失神地“哦”了声,又问:“可同他说了香儿病重?”
我一时语塞。
正为难不知如何作答之际,表姐忽而笑着招手叫我过去。
她的声音虚浮无力,气如游丝。
我心头一紧,隐有痛意,忙到她跟前握住她的手,见她面上苍白一片毫无生气,不由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——竟是冰似的凉。
“怎么病成了这样?”我吃惊。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