角微微上扬,眼睛弯成月牙。可笑容一褪,整张脸又恢复成陌生的模样,不留一丝痕迹。

程远山。苏眉反复咀嚼这个名字,竟觉得异常耳熟。但她很快告诫自己:别再做梦了,睁开眼看看周遭,一切都是那么真实。逝者已矣,你蹉跎七年来追忆,还不够吗？

陆母时常与她通电话,总是问："有对象了吗？还没有？该往前看了。"

妹妹苏柔更直接,介绍对象未果后,怒斥道："难道陆家要在市中心给你立贞节牌坊,你就这样为他守一辈子寡！"

所有人都觉得她疯了。

她对着空气轻声问："明远,你说我该怎么办？"耳边仿佛又响起他的声音："忘了我吧,你该有自己的人生。"

说要忘记,谈何容易？

那些年朝夕相处的点点滴滴,早已刻进骨髓。她还保留着大学时明远为她抄写的笔记,字迹工整如印刷,整齐地码放在书柜里。记忆中总有一幕,是明远骑着他那辆破旧的自行车,载着她穿梭在夏日的街巷,梧桐树影斑驳如网,笼罩着年轻的恋人。

明远离世后,她始终在玄关为他留着一双拖鞋。幻想着某个晚霞满天的傍晚,忽然听见钥匙转动的声响,门开了,他风尘仆仆地归来,随手放下公文包,换上拖鞋啪嗒啪嗒地走进来。

也许明远是那朵与她隔水相望的莲,也许是那只与她分飞的燕,也许是她前世随手折下的一枝柳,是她求而不得的那支签。他们只有短暂的缘分。

记得那时,明远兴奋地告诉她他被选中去战地采访。他说得眉飞色舞,她却听得心惊胆战,子弹不长眼,谁能保证他的平安？

他就这样走了,那样信心满满,每次联系都说,你再等等,等战争结束了,我就回来。

同行的记者死亡三人,失踪两人。那是震惊全国的惨剧。

苏眉突然浑身一震,这个名字她听说过！他就是在那次事件中与明远一同失踪的那位记者！

苏眉刚冲出办公室,就见程远山迎面走来,微笑着打招呼。

"苏医生？"他说,"安娜已经醒了,我正要请你过去看看。"

苏眉快步上前,拉住他的手臂:"你的真名就叫程远山？"

程远山愣了一下:"确实是我的本名。"

"您在国内时是做什么工作的？"

程远山露出困惑的神情。

苏眉缩回手:"程先生,抱歉我失礼了。我有位朋友和您同名,他在七年前这里失踪。所以......"

"原来如此。"程远山体谅地笑笑,他的声音酷似明远,语气也是那样熟悉,"我能理解,苏医生。但我想我们确实是初次见面。"

苏眉长长呼出一口气:"走吧,我去看看安娜。"

一提到妻子,程远山脸上立即浮现出温柔的笑意。苏眉有些羡慕,她一直很羡慕能够相守的爱侣。

安娜的眼睛是碧绿色的,盈满柔情,说话轻柔动听。她的中文出奇地好:"苏医生,您真是妙手回春。"

程远山在一旁解释:"我教了她一些中文,让你见笑了。"

"哪里哪里,"苏眉由衷赞叹,"夫人是我见过的外国人中,成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