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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本微尘,何其有幸,得夏霖垂怜,两情相惜成眷属。
---楔子
1.身世
我是个孤儿,或者说,是个弃婴,青楼里风流一夜后多出的废物,夜深人静时被用薄纱裹着扔在了青楼后的死巷里。
喂野狗。
所幸阿公路过,见我可怜,将我抱回破庙养活了下来。
我的阿公,我的救命恩人,原是个读书人,只是可惜那榜单上一回也没出现过他的名字。
他散尽本就不多的家财、寒窗几十载埋头苦读、未娶妻也未生子,考了一辈子的科举,到鬓发花白之时,仍是个童生,终了却沦落到靠乞讨和替药铺采药为生。
但生活不止有眼前的苟且,还有诗和远方。
阿公虽贫穷落魄,却也从未放下过手中的笔和墨,还有那个破葫芦的诱惑。
那街巷里挑卖的劣酒,喝起来就像伤口上沾了沙砾,难受得很,可他总是爱喝,不买吃食也要留着铜板买酒。
我不想他喝,也不喜欢他喝。
因为他回回饮、回回醉,每回醉酒都会在墙上写些晦涩拗口的诗句文章,然后逼我高声去诵念。我若是读错了字音或是句读不如他意,竹条或是枯枝便会如雨点般毫不留情地落到我的肩背上。他还会骂我,说我蠢笨如猪狗,像那些司考主官一样有眼无珠、暴殄天物。
这日阴雨天,巷子里的石板路又湿又滑,破庙的西南角又淅淅沥沥地开始漏水,我身下作被褥的稻草也潮得厉害,但我心里却很是开心:因为那卖酒的小贩鲜少在雨天叫卖。
可惜,天不遂人意,尖利的吆喝声伴着碗碟的碰撞声渐近,街巷里挑酒的小贩又来了。
果然,几枚铜板扔了过来:“小野种,去给老夫买碗烧酒来!”我忙放下手中的草药去捡铜板,在阿公生气之前跑了出去。
同往常一样,他又吃醉了酒,挥毫在破庙的角柱上题了些字,颇为得意喊我道:“小野种,过来瞧瞧老夫写得如何。”
我接过他手中半秃的笔,习惯地附和道:“阿公的文章,便是韩相公亲自来看,也要称赞一二的。”
他摸了摸我的头,笑道:“不错!你来念念听吧。”
我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,开始念那角柱上的墨字:“悬翦锢于朽匣,东珠陷、陷于……”我咬牙闭上眼,破空声过后疼痛从脊背蔓延。
“淤泥!悬翦对东珠,朽匣自然是淤泥!猪脑子作甚用的?继续。”
细碎的酒沫从头顶散落,我不敢有半分迟疑,忍痛继续道:“东珠陷于淤泥,慧眼生盲、伯乐……”
光线昏暗再加之他的字迹实在潦草,又有一字我着实是认不出,只能再次闭眼咬牙弓背,等待棍杖的光临。但我等了许久,脊梁上也没有皮开肉绽的痛感传来。我壮着胆子转头看去,他竟倚着门框睡了过去。
这一睡,阿公就再也没醒过来。
我花光了所有的铜板,将他和他的笔墨砚一齐葬在了郊南的竹林边,用他写过的破门板做了块简陋的碑。
伤口粘着麻衣,雨水混着泪水,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