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穿越女的种田生活 大开宝 2275 2025-01-25 10:24

  

货郎新编的曲儿,唱的是柳家丫头智斗马匪的故事。

蝉鸣聒噪的午后,冬儿坐在新修的青砖院里教女孩子们识字。染坊的布匹在竹竿上飘成七彩的河,三哥的斧头还在不停地响——这回打的是送往县学的书箱。

风掠过晒场的麦垛,带着新麦的香气。冬儿望着官道上远去的驴车,那上头载着二十匹赭红棉布,是要送到府城参加端阳贡选的。车辕上挂着的铜铃叮咚,惊起田埂边一窝鹌鹑,扑棱棱飞向金灿灿的麦浪深处。

夏日的蝉鸣撕开溽热,冬儿蹲在染缸前搅动靛蓝汁水。新砌的青砖院墙外晃过个翠绿身影——是四叔家的杏花,帕子掩着口鼻,眼睛却往晾晒的绢纱上瞟。

"杏花姐来得巧。"冬儿突然出声,惊得杏花踩中青苔滑了个趔趄,"帮我试试新染的艾草色可衬肤色?"说着抖开匹月白细布,绿意在日光下流转如春溪。

杏花抚着布料的手微微发颤,指甲缝里还沾着捣凤仙花的汁液。冬儿瞥见她袖口露出的半截红绳——和上月镇上布庄失窃的样布系法一模一样。

三伏天的暴雨来得急,冬儿冒雨冲进染坊时,发现晾着的二十匹绢纱全洇了水渍。本应盖严实的油毡布豁着口子,断茬处整整齐齐像被剪子铰过。大嫂抹着泪捡起泡花的蚕丝,冬儿却捻着油毡边缘冷笑——豁口沾着凤仙花汁,艳红如血。

次日晌午,货郎老陈捎来口信:"布庄掌柜说绢纱浸水褪色,要扣三成货款。"冬儿翻开账本,指着某页墨渍:"劳您带话,就说浸水的布匹另有玄机。"

三日后惊蛰庙会,冬儿将洇染的绢纱铺在神案前。经雨水晕开的靛蓝纹路竟似山峦叠翠,引得城里绣庄的管事直咂舌:"这水墨韵味,二十两一匹我们要了!"

人群里的杏花脸色煞白,她家院里还堆着连夜偷浸的布匹——那些寻常麻布泡了水只会发霉。四婶挤过来扯她袖子,发间的银簪子刮破了冬儿新染的艾绿帕子。

"哟,四婶这簪子眼熟。"冬儿捏着帕子缺口,"上月李员外家姨娘丢的缠枝簪,官差正悬赏二两银子呢。"看热闹的赵寡妇突然嚷起来:"我说杏花这几日怎的戴起银耳珰!"

雨前的闷雷滚过晒谷场,四叔抡起扁担要打杏花,被冬儿拦住:"祠堂东墙的狗洞该堵了,夜猫子总爱往里钻。"众人这才发现杏花裙裾沾着祠堂特有的朱砂泥——那晚她翻墙偷布,碰倒了供桌上的香炉。

秋分祭祖时,里正娘子领着个疤脸汉子闯进染坊:"这是我娘家表侄,专收染料的。"汉子蒲扇似的手掌按在艾草堆上,碾碎的汁液渗进青砖缝里。冬儿瞧着汉子腰间别的弯刀,刀柄缠着北地才有的狼皮绳。

当夜,染坊窜起三尺高的火苗。冬儿却不急着救火,反将备好的陈年艾草全推进火堆。奇异的香气漫过半个村落,疤脸汉子在村口被猎户按倒时,怀里还揣着浸过火油的麻绳。

"北边马匪悬赏染布秘方,够下本钱的。"冬儿拨弄着烧焦的艾草灰,"可惜您不识货,陈艾燃香能驱虫,新艾才是染色的料。"

霜降那日,城里来了顶青布小轿。冬儿将秘方契书按进红泥时,瞥见轿帘下露出半幅缠枝纹裙角——正是杏花当掉的那匹绢纱。官牙婆子的金镯子磕在砚台上,当啷一声,惊飞了梁间衔泥的新燕。

冬夜的风卷着艾草灰在檐下打旋,冬儿盯着账本上新添的五十两定金,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青布小轿留下的缠枝纹样。染缸里新沤的蓼蓝咕嘟冒泡,映得窗纸上的影子鬼魅般摇晃。

"柳姑娘,城西胭脂铺的朱砂到了。"瘸腿李拖着右腿蹭进染坊,麻袋在青砖地上拖出暗红痕迹。冬儿掀开袋口,捻起一撮朱砂对着光——本该艳如鸡冠的粉末泛着诡异的青灰。

"李叔腿脚不便还帮忙运货,真是过意不去。"冬儿笑着递过温好的黄酒,"听说您家那对红嘴画眉开春要抱窝了?"瘸腿李端酒的手一颤,酒液泼湿了袖口新补的补丁。

五更天鸡叫时,染坊后墙传来窸窣声。冬儿举着灯笼照见墙根散落的朱砂,细看竟混着碾碎的铁矿石。她蹲身抹了把墙灰,指腹沾着硫磺味的黑粉——这是爆竹坊才有的硝石渣。

腊八那天,五姑婆挎着竹篮来送粥。豁口的陶碗里飘着三颗干枣,眼睛却往晾着的绛纱上瞟。"冬丫头这红染得喜庆,给菩萨披红最是灵验。"枯树枝似的手刚要摸布料,却被大嫂"失手"泼了碗黍米粥。

年关将近,城里绣庄催货的马车堵了村口。冬儿掀开苫布验货时,发现十匹绛纱褪成惨白。染缸沿结着层冰碴,本该冒热气的蓼蓝汁冷得像井水。瘸腿李一瘸一拐过来添柴,棉鞋底沾着河滩才有的青苔。

上元节炸响第一声爆竹时,五姑婆家的柴房窜起火光。村民拎着水桶赶来,却见冬儿举着浸湿的绛纱往火上盖。说也稀奇,那布料遇火竟窜起碧色火苗,转眼把柴堆烧成白灰。

"这是掺了白磷的朱砂!"猎户踹开瘸腿李家门,从炕洞里翻出半袋硝石。五姑婆拍着大腿哭嚎:"天杀的遭瘟鬼,偷我柴房藏赃物!"发间别的镀银簪子勾破了绢帕,露出里头黑黢黢的铁皮。

春分祭社那日,里正娘子领着个戴瓜皮帽的商人进村。那人腰间玉佩刻着螭虎纹,正是年前青布小轿里伸出的那只手戴过的扳指纹样。冬儿在供桌下摸到块硬物——褪色的绛纱裹着半截线香,闻着竟像祠堂供奉的龙涎香。

染坊新接的茜草染订单铺满晒场时,村头老槐树上吊死了只黑猫。五姑婆拄着桃木杖满村嚷嚷:"红纱招邪祟,要出人命咯!"当夜暴雨冲垮后山坟岗,露出半截石碑,碑文赫然是前朝皇商柳氏的族徽。

蝉鸣撕破梅雨天,冬儿望着祠堂梁柱新挂的"乐善好施"匾额轻笑。那日暴雨冲出的石碑下,二十坛白银正挨着祖宗牌位沉睡。染缸里茜草汁翻涌如血,映得前来催货的瓜皮帽商人面色发青。

夏日的蝉鸣裹着热浪撞进染坊,冬儿指尖拂过新浸的茜纱。铜盆里晃动的红影突然碎成金斑——瓜皮帽商人腰间的螭虎佩映着日头,正正照在晾晒的绛纱上。

"柳姑娘这染法,倒像前朝柳氏秘技。"商人捻着山羊须,指甲缝里嵌着朱砂红。冬儿瞥见他靴帮上沾着的青泥,那是祠堂后墙才有的观音土。

当夜月晕泛红,冬儿蹲在老槐树下数蚂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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