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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看看你,长得丑陋,好吃懒做,连自己的日子都过不好!还敢吃你嫂子的醋?”
“我把话撂这儿,就算建国以后娶了玉梅,你也得受着!”
婆婆的斥责声毫不留情地传来,脸上火辣辣的感觉让李素珍愣住了。
她抬头打量四周,看到了镜子里自己年轻的脸。
李素珍一下回过神,自己重生回到了三十年前丈夫的大哥刚去世的时候。
她记起来,今天张建国又跑到赵玉梅房里给小侄子换尿布,甚至手洗赵玉梅的内衣。
李素珍气不过骂了两句,却招致婆婆的毒打。
她看着张建国的背影,深吸一口气,刚想为自己辩解,就看见张建国蹙了蹙眉,淡淡地开口:
“妈,您别怪素珍。毕竟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,女人嘛,爱吃醋是正常的。”
“嫂子的事您放心,我会放在心上的,我也会和素珍好好说清楚让她和我一起照顾嫂子的。”
李素珍这时才反应过来,她的目光落在张建国身上,他身姿高挑,胸前的党徽耀眼夺目。
虽然此时他只是一个公社书记,但身上的气势不输上级领导。
李素珍正愣着看着面前人,此时再见到张建国,竟然有些陌生。
因为上辈子这件事没多久,两人便分居了,这是二十多年来第一次见到他。
婆婆却打断了李素珍的发呆,再次开口:
“建国啊,你守着这个毁了容的丑八怪,肚子也没个动静,还不如和她离了,和你嫂子结婚,再给妈生个大胖小子!”
一旁的赵玉梅没有说话,只是笑着低头,仿佛默认了一切。
张建国忙完侄子后,扫了李素珍一眼,也没有反驳。
等婆婆和赵玉梅离开后,他才开口:
“素珍,你明知道她是我嫂子,也知道我们之间不会有什么关系,为何总是这样妒忌,咄咄逼人?”
“大哥不在了,我照顾他的遗孀,有什么问题吗?你能不能大度一点?”
听到这话,李素珍胸口痛得要命。
她看着张建国,想开口解释,却被他堵住:
“素珍,我从来没有嫌弃过你的长相,但你不能把别人对你的恶意转移到嫂子身上。”
李素珍想说的话哽在了喉咙,明明自己脸上的疤是为了救张建国才存在的。
明明刚受伤的时候,张建国还夸她这样也很漂亮,可怎么,现在变成了这样。
她低下头,掩下了心中的情绪,声音干涩:
“我知道了,以后不会了。”
张建国盯着她的脸,似乎想找出她在说谎的证据,但看了半天也没有发现异常。
他点了点头,语气平淡:
“今天单位发了布票,嫂子和小侄子都需要新衣服,这次布票就先给他们用吧。”
说完,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。
李素珍站在原地,胸口仿佛压着巨石,痛得她喘不过气来。
上一世,他也是这样,总说赵玉梅只是嫂子,可却把所有好的东西都留给了赵玉梅。
甚至后来,因为赵玉梅的一句话,张建国便和她分居了二十五年。
李素珍想出去透透气,却在院子门口听到邻居的议论声:
“李素珍那个脸,真是丑得吓人,我都不知道咱们书记怎么看上她的。”
“就是啊,我看张书记和赵玉梅才是郎才女貌的一对。”
这话像针一样扎进她心里,她下意识地捂住自己半边受伤的脸。
明明受伤时所有人都称赞她是英雄,甚至说她是最美的。
可现在,这张脸却成了所有人攻击她的理由。
李素珍抹了抹眼泪,却发现泪水滴在伤口上,痛得她整个人都在颤抖。
她咬紧牙关,心里涌出一个念头:
这一世,她一定要治好自己的脸。
幸好上辈子,自己学了中医,调配出了治疗的秘方。
等自己的疤痕痊愈后就离开张建国,结束这段冷漠又痛苦的婚姻。
再也不要做那个被冷落了二十多年的可怜女人。
2
张建国半夜才从赵玉梅那里回屋,一进门便倒头睡下。
李素珍的目光落在他脖子上的红痕上,心中的凉意顿时涌上来。
她猛地想起上一世就是因为这抹红痕和张建国大吵了一架,闹得不可开交,甚至惊动了四邻八舍。
那场风波导致张建国被降级,丢了公社书记的职位。
而不仅是张建国,她自己也没能逃脱后果。
婆婆每天对她非打即骂,甚至还闹到娘家,连她的父母也因为牵连丢了工作,最终气出了病。
李素珍叹了口气,不想让上一世的惨剧重演。
她转过身,背对着张建国,准备入睡。
然而刚闭上眼,门外就传来敲门声。
张建国起身去开门,赵玉梅抱着孩子站在门口,一脸不知所措的模样。
“建国,真不好意思,刚才不小心把胭脂蹭在你脖子上了。”
赵玉梅边说边掏出帕子,轻轻替张建国擦拭着脖子上的红痕。
她的声音柔软,语气里却带着几分得意。
张建国的脸色微微一变,下意识看了看床上的李素珍。
李素珍只是把自己藏在被子里,企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。
赵玉梅也探头看向她,脸上带着几分夸张的笑意:
“哎呀素珍,嫂子不是故意的,你不会介意吧?”
李素珍摇了摇头,声音平静:
“没事,我懂的。小叔子照顾嫂嫂,是应该的。”
她的语气轻淡,毫无波澜。
张建国听了,诧异地盯着她。
他本以为她会如往常一样大闹一场,鸡犬不宁,可如今这般平静反而让他觉得有些陌生。
张建国沉默片刻,还是开口说道:
“素珍,我希望你是真的这么想,而不是在作秀。”
“我也不希望你现在假装妥协,然后明天出去乱说,毁了嫂子的名声。”
李素珍无所谓地笑了笑:
“我就是这么想的,甚至祝你们百年好合。”
张建国的脸色变了变,像是抓住了她言语中的嘲讽,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情。
赵玉梅却掩嘴轻笑,故作羞涩地说道:
“哎呀,素珍,你这说的是什么话,这话说出去可是要让人笑掉大牙的。”
李素珍懒得理会,转身盖上被子。
可就在这时,小侄子突然大哭起来。
赵玉梅哄着孩子,一边轻声说道:
“哎呀,是不是被婶婶的脸吓着了?怎么胆子这么小呢?”
听到这话,李素珍抿了抿唇。
赵玉梅一向如此,总爱借机贬低她。
前世也是这样,即使李素珍脸上还没有伤疤,赵玉梅的话仍句句扎心。
那时的她性格急躁,听不得这些话,总是一副泼妇模样,越闹张建国就越看不上她。
可这一次,李素珍只是轻声说道:
“嫂子,不好意思,吓到小侄子了。”
语气里没有一丝情绪。
赵玉梅愣了一下,没想到她会这么说,怔怔地点了点头。
孩子依旧哭闹,赵玉梅索性掀开衣服喂奶。
张建国见状想避开,赵玉梅却一把拉住他,带着几分撒娇:
“建国,你也知道我一个人喂奶很难,孩子咬人又疼得厉害,你能不能陪陪嫂子?”
张建国犹豫了一下,看了眼李素珍。
李素珍始终低用被子蒙着头,没有回应。
他最终点了点头,让赵玉梅坐在了床上。
此时,天已大亮,李素珍看着两人的样子,有些作呕,起身出了门。
她出来时,婆婆正站在门口,满脸嫌弃地看着李素珍:
“这都快五点了,你才起床?不知道要早起伺候一家人吗?”
“天天靠我儿子养着,还这么懒,再这样,我让建国早日休了你!”
李素珍想反驳,却没有底气,毕竟她现在的确是靠张建国养着。
她暗自下了决心,要赶紧有自己的事业,摆脱张建国。
屋内,张建国哄侄子的声音和赵玉梅的笑声传了出来,他们的互动和谐,像极了一家人。
李素珍没再多说,淡淡看了婆婆一眼:
“妈,我出去一趟。”
婆婆还想说什么,被噎在了喉咙里。
李素珍去了药铺,买回早已看好的几味草药,捣碎了敷在脸上。
刚忙活完,婆婆便冷嘲热讽道:
“切,丑人多作怪,真以为几颗草能把你这脸变回去?”
李素珍没有反驳,准备去阳光下坐一会时,张建国回来了。
他为了赵玉梅忙了一夜,早晨又去公社处理了事情,疲惫地踏进家门准备补觉,却在看到李素珍脸上的草药时,脸色骤变。
他盯着她,语气里带着怒意:
“李素珍,你从哪儿弄的草药?”
李素珍一脸茫然:
“从老王家铺子买的啊。”
张建国的脸色更阴沉了,声音压得低沉:
“你身上哪来的钱去买这些东西?”
“刚刚有人和我说,你今早钻了王家小子的被窝,刚从那回来,我还不相信,现在看来你真是和他们说的一样。”
3
李素珍愣住了,准备坐下的动作停滞在半空。
她抬头看向张建国,眼神复杂:
“张建国,你这是什么意思?你是觉得我和老王家的儿子睡了,才拿到了这些草药吗?”
不等张建国回答,婆婆听到风声后,已经在院子里嚎了起来:
“天呐!有没有人来救救我这个老婆子!大儿子没了,二儿媳妇还在外面乱搞!我们这一家子怎么就这么命苦啊!”
她的哭喊声夹杂着斥责,让李素珍心烦意乱。
李素珍怒视婆婆,声音带着压抑已久的愤怒,忍不住吼道:
“事情还没调查清楚,你凭什么冤枉我!”
婆婆像是搅浑水一般继续说道:
“别人都看见了,你身上又没钱,那这些草药是怎么来的,就是陪睡得来的!”
李素珍的目光落在张建国身上,眼里还带着一丝希望:
“张建国,你也这么觉得吗?”
张建国皱起眉头,将脸撇向一边,沉默不语。
这一刻,李素珍胸口一阵发紧,仿佛有什么东西压得她喘不过气来。
她原以为,虽然她和张建国之间谈不上恩爱,但至少彼此信任。
可这一刻,她感到心痛得难以言喻。
她转身跑进屋,从柜子里取出了母亲当年给她的嫁妆盒,打开后,里面只剩下几分钱。
李素珍将盒子甩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