」

心脏仿佛被人刺入一把利剑，横插又旋转着搅动，鲜血淋漓。

是的，沈铭安说的没错。

为了挣快钱，我只能做不体面，不干净的工作。

不管是从前，还是现在。

从前为了他的前途，我跪着求林京给自己介绍试药的门路。我不管那些奇奇怪怪的药片到底有多少副作用，我只要大把大把的钱。

足以用来支付沈铭安出国留学的钱。

于是我囫囵吞着，直到它们卡在我的喉咙里抗议，我伏下腰剧烈的咳嗽干呕出混合着胆汁的药片。

它们令人恶心又窒息。

我忍不住浑身战栗起来，沈铭安察觉到我的不对拧起了眉，正欲开口的时候包厢的门被人急冲冲的一脚踹开。

「如念，你是不是被人欺负……」

怒气冲天的林京出现在门口，身后是拼命拉着他的经理和小希。

「沈铭安，怎么是你？」

原本语气不善的林京在看清沈铭安的脸后惊诧不已。

我忽然想到了什么，连忙站起身挡在他们二人中间面向着林京悄悄摇头，示意他不要再多说话。

却还是被沈铭安察觉出来，「这位先生，你认识我？我们难道不是第一次见面吗？」

沈铭安往前走了几步横亘在我和林京中间，他看着林京嘴角含笑，笑意却不达眼底，「还是说，你们有事瞒着我？」

2

包厢内针落可闻。

外面路过的人探头探脑的想凑个热闹，却都被沈铭安阴鸷凌厉的眼神吓了回去。

「南市优秀的杰出青年，海归人士，上过电视和杂志的企业家，谁能不认识呢。」

林京波澜不惊的应答，我掌心早已沁出一层薄汗。

沈铭安双眼眯成一个危险的弧度，不断审视着我和林京，似是在思考印证话里的真假。

沈铭安当然不会相信，他正想开口再问些什么的时候却被里怀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。

是他未婚妻打来的，他的眉眼倏地变柔和了不少。

犹如从前同我讲话的样子。

温言软语。

我心里一阵莫名难受。

是他未婚妻怕他喝多了酒，特意开车到楼下接他回家。

他应了下来，拾起沙发上的西装外套打算离开。

路过我的时候仍不忘停下羞辱我，「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，如果你当初不放手，我也遇不到曼婷这么好的女人。」

眼前高大的阴影消失，空留一室昏暗和寂静。

他现在过得真的很幸福。

事业有成，佳人在侧，或许他认为人生中唯一的污点就是遇到了我。

我伫立良久，直到林京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轻声道，「如念，他已经走了。」

我才反应过来。

沈铭安早就离开了。

不管是五年前，还是刚才。

可是被留在原地的，始终只有我一个人。

从夜场下班回家，小希卸妆的时候忍不住发出感慨，「我真没想到，他居然就是那个沈铭安。」

「可是如念姐，你们好不容易再次遇见，为什么你不把当年的事都告诉他？」

小希妆也不卸了，噔噔噔的跑过来爬上床，「他要是知道你为他做了什么，肯定不会抛下你和别人结婚的。」

我摇摇头，「看见他现在过得这么好，我更没有理由再去打扰他的生活了。」

我只是没想到阔别多年的再次重逢会是这样一个令人难堪的局面。

手机突然响了起来，是林京打来了电话。

「如念，你的腿好些了吗？」

林京似乎在外面，有风呼啸而过的声音。

「你帮我包扎完好多了，谢谢你啊林京。」我无视了小希冲我的挤眉弄眼，下床慢慢踱步到厨房倒了杯热水。

外面下雪了，细风裹挟着小雪洋洋洒洒在夜空中作画。

「知道你没事了就好。」林京顿了顿，「如念，其实我是怕你再见到沈铭安心里难受，毕竟你喜欢他这么多年……」

「可他不喜欢我了。」我的喉咙发紧眼眶酸涩，「他要结婚了。」

手机那边沉默了好久好久，直到我听见林京重重的呼出一口气。

「如念，这几年你有没有想过，试着依靠我？」

这下轮到我沉默了。

这几年林京对我的照顾所有人都有目共睹，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对我是什么心思。

小希也总是打趣我要不要考虑考虑她哥，虽然没什么钱但人帅心善话不多。

「对不起林京，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去接受另一个人。」我握紧手机，看窗户上了层白色的雾气。

我看不清楚窗外，却看得清楚自己的内心。

「没关系的如念，我知道你现在还是忘不了沈铭安，但是我愿意等，等到你说愿意的那一天。」

和林京挂了电话，我才注意到楼下似乎站着一个人。

昏黄色的路灯倾泻而下，将那人俊逸的轮廓映照的格外温柔。

我擦掉玻璃窗上的雾气，林京冲我笑着挥了挥手，转身朝巷子口走去。

五年前我向沈铭安提出分手的那天，也下了很大一场雪。

他拖着病体从医院偷跑出来，站在我们曾经的家楼下一遍遍给我打着电话，直到最后发高烧晕倒被好心的路人再次送去了医院。

沈铭安以为这样做我会心软，会心疼。

宋辕给我发微信，求我去医院看看他，他烧糊涂了嘴里还在喊我的名字。

我的喉咙像是吞了刀片，疼的厉害。

发不出一个音节。

「我们已经分手了，以后他是死是活都和我没有关系。」

打完这些字发送后，宋辕没有再回复过。

我已经能想象到他在电话那边破口大骂的样子。

后来真的就如我所愿，沈铭安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找过我。

他的消息少之又少，我只知道他出国留学，却连他去哪一个国家都不知道。

我想如果不是这次偶然遇到，我们的人生根本不会再有交集线。

杯子中的热水逐渐冷却，我重新倒了一杯打算回屋睡觉。

我抬眼看到路灯下不知何时又出现了一个人。

那人的身形挺拔，肩膀开阔，和记忆里的身影重叠。

他低头拿出手机摆弄，然后抬起头看向我的窗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