标,精准的朝黑衣人射去。
不过几秒钟,原本的局势扭转,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尸体。
“……小姐福泽绵长,定会长命百岁。”
头顶一道凉薄的嗓音响起,透着无法忽视的嘲讽。
7.
我没管阴阳怪气的语气,“借大人吉言。”
春花挨个探了探躺在地上的尸体,无一幸免。
“小姐,他们都死了。”
我从车上下来,仔细寻摸了一圈,什么线索也没有。
求财?
表面上是。
“人都杀完了,我从你嘴里面撬话吗展大人?”我微笑。
“还会有的,小姐放心。”
站在马车顶上的人淡淡开口。
……我谢谢你。
环视了一圈,原本几个朝马车虎视眈眈的灾民经过这一场,又恹恹的躺了回去。
按照这样的情形下去,过不了多久就会发生暴乱。
我持续朝头顶处微笑,“展大人功夫很好,轻功独步天下?”
展凌双手环胸,一丝不苟的唇线稍稍下压以表对这个事实的肯定。
“有一项任务非展大人莫属。”
闻言,高傲的某人从车顶上跳了下来。
他个头实在高,又不肯屈尊降贵。
说起话来实在难熬,我语气近乎恶毒,“把马车里的食物分给灾民,但千万不能让他们看见你,否则恐怕我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展大人的英姿了。”
展凌脸色一僵,用看傻逼的眼神睨了一眼。
“知晓。”
说罢,人影再度消失在空气中。
马车再度启程,驾车的人变成了春花。
她不满开口,“小姐,就算展大人劳苦功高,他也不该这样对你说话。”
我往她嘴里塞了颗饴糖,“是我欠他的。”
8.
不到一日,马车便入了城。
城内的情况要比城外好很多,再站在这座熟悉的府邸前,眼眶倏地一酸。
脚步滞涩,竟生出近乡情怯的意味。
而今现存的牵挂,都在这个居所里了。
我戴上了帷幔,春花让人通传京都来了人。
整个府邸一片肃穆,墙上挂满了白幡,昭示着正在经历什么。
主位上坐着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,面容憔悴,却不失老主母的端庄威严。
见我进来,眼神藏不住的悲痛,“京都的客人,可是圣上来旨下了娘娘的谥号?”
看着面前的祖母,我的眼泪如决堤之水。
一把掀开帷幔,“祖母,是我,阿舒。”
老太太闻言,整个人像是定住了一般,仔细看清了模样,身形微微颤抖,将我往她的怀里揽。
浑浊的眼眸中淌出泪,“阿舒,真的是我的阿舒……”
“是我,我还好好的在祖母身边。”
看着面前悲恸又惊喜的老太太,心脏像被捏了一把。
不过五年未见,祖母竟这么憔悴了。
是啊。
儿女俱亡,孙辈只剩下一个。
如今又得了我的“死讯”。
真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。
祖母搂着哭了好一会儿才肯松开,见我突兀的回来,心中猜到了些什么,顾及着孙女的感受,便没有也没有问,只是嚷嚷着让告诉二哥出来见贵客。
自谢时琰登基,爹爹那一脉的势力或死或残,几乎消失殆尽。
二哥被送回江南修养,仔细算算,我也有三年未见到他了。
不远处,车辙的吱呀声响起。
“二哥!”
9.
门口,我再度见到了记忆里的那张脸。
大抵是不出门的原因,肤色透着病态的白,像是坟墓中的白骨研磨成粉敷在脸上,透着淡淡的病气。
眼泪刷的掉落。
我的二哥,曾经是京都最骄傲的儿郎。
他原本该在战场上大杀四方。
如今只能囿于小小的府邸。
见到我,轮椅上的男子淡淡的笑,“阿舒站在那哭什么,二哥还这不是好好的在这吗?”
如若我没看见他微红的眼眶,真的要骗过人去。
“二哥!”
我僵硬的走上前蹲下,摸了摸那双腿。
萧月逸擦了擦我脸上泪痕,“已经不疼了。”
“都哭成小花猫了,不如想想晚上吃什么,蟹粉狮子头?”
“好!”
……
晚饭毕,祖母今日悲喜交加,精神也不好,早早的就睡了。
我翻弄着展凌弄回来的账簿,仔细复盘。
彼时,门外响起声音。
“阿舒睡下了吗?”
是二哥。
速请了进来,他欲言又止,到底还是问了出来。
“宫里发生了什么?”萧月逸开口,“京都传来你薨逝的消息,皇帝丝毫不提谥号的事情,也未曾有大监入京宣见。”
我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告知二哥。
他眉心紧皱,攥着拳头,手背上青筋凸显。
“狡兔死走狗烹,于我们也便罢了,他竟然也如此对你!”
“早知今日,当初真是不该……!”
二哥说这话的时候,有愤怒,有悔恨,却丝毫不见惊讶。
仿佛是意料之中的事情。
我斟酌,将心中的计划剖白,“二哥自幼熟读史书,知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,自然也知晓阿舒回来的意图。”
萧月逸微愣。
漆黑的眸底泛着奇异的光,倏地笑了出来。
“萧家的人当真是各个胆大包天。”
我弯了眉眼,装傻道,“二哥不也是萧家人,怎么把自己也骂进去了?”
“你啊你。”萧月逸缓缓道,“阿舒想做大事,不如去南山寺寻机缘。”
10.
“小姐,南山寺会有什么,除了念经的和尚便是洒扫的僧尼。”春花从荷包里掏出几粒干果分与我一粒。
我接过塞到她的嘴里,“吃你的榛仁吧,我是来修心的。”
钟声悠扬,檀香弥漫。
小沙弥引见了住持,潜心祷告后捐了香油钱。
住持合掌,“多谢施主。”
“虚净禅师不必客气。”我回礼,“只是要在此叨扰几日了。”
虚净禅师矍铄的目光在我身上扫落,“女施主面相……贵不可言,如若是男子必有潜龙之姿,可惜……善哉善哉。”
我并不信鬼神之说,只是以淡笑回应。
“禅师谬赞。”
于是,我以香客的身份暂留在南山寺。
一日过去,并无找到任何线索。
虽无成果,倒得了悠闲日子。
春花泛起了嘀咕,“二公子也没说这机缘是个人还是个物什,如若是个虫子的话,这么大个寺庙,我们怕是要找死了。”
“就你贫。”我掐了一把她的脸,忽然凝眉,“春花,你是不是又胖了。”
春花皱眉,“这叫……”
思索了半天,才寻着一个词来形容,“婴儿肥。”
好好好。
二百四十个月的婴儿。
“小姐,我要先睡了。”某个婴儿翻了个身。
我拧眉,“万一我遇到危险呢。”
“那时我便醒了。”
话音逐渐小了下去。
令人羡慕的睡眠质量。
11.
夜幕时分,万籁俱寂。
堆积在一起的事情捋不顺头绪。
要作为。
却不能莽撞的以萧家作为。
隐约间,一阵诵经声传来。
不如与虚净禅师排解。
顺着诵经声,百转千回绕进了一所佛殿。
高耸的金身佛像庄严,敛眉垂目,目光所触及之处——
跪着一个清瘦颀长的背影。
低沉悦耳的诵经声传来,心绪好像平静了下来。
“春寒料峭,恐施主伤身。”
诵经声戛然而止。
我竟生出一丝偷窥的心虚感,“我无意叨扰。”
僧人起身,倒茶。
身长玉立,素服华颜,却未曾剃度,乌发垂至软绸上,似僧似道。
无端生出一种诡异的和谐。
烛火明灭,火光映在他的面庞,高挺的鼻梁将羊脂玉般的肌肤分割成两个境地。
一半洁如谪仙。
一半艳若罗刹。
热茶摆在面前,我轻抿一口。
“我有一事不明,还望法师解惑。”
僧人的嗓音柔和悦耳,“愿为施主分忧。”
“我给法师讲个故事,在远处有一座富庶的村庄,可是村长横行霸道,欺男霸女,后来人们推翻了村长,推崇村长的儿子治理,可是后来,村民发现儿子虚伪跋扈,村民饱受磨难,依法师看,该如何解决呢?”
僧人面容未有波动,“行善修身,摒弃恶念。”
我笑了出来,“然后自我消亡吗?”
“私认为,有恶灭恶,以良币驱逐劣币。”
说着,目光灼灼的盯着面前人。
僧人施礼,“女施主戾气太重,贫道赠与施主心经一部以修身。”
转眼,桌子上多出一本心经。
应该是手抄本。
我接过,翻了几页。
笔顺平和,字体仙逸。
“如此便是你要的盛世吗,裕王殿下?”
12.
话音未落。
脖颈被手掌狠狠扼住。
指节似鹰爪,只一瞬便觉得空气稀薄。
濒死的威胁传来,我下意识的掰他的手指。
眼前却逐渐模糊起来。
谢玉卿的面容沉静,鸦睫轻垂,不变的是含有慈悯的眼神,仿佛不沾一丝污浊血腥。
“杀了我,谁帮殿下荣登高位呢……”
“娘娘已逝,不会死去第二次。”
感受到他并未手软。
我勾唇,“我死了,殿下就要给我陪葬了。”
谢玉卿闻言,似乎感受到了杀意。
手指微松,我整个人泄了力。
充沛的空气在喉间流淌,激的咳嗽不止。
忽然,头顶一片阴翳。
一杯泛着热气的清茶递