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

环佩闭眼想了想，然后说：

“没有。”

石磊微微下蹲，看着她的眼睛，不像是在撒谎。

“那请问您发现尸体时先打的110还是120。”

石磊突然问了一句不太相关的问题。

“这个……”

环佩显然犹豫了一下。

“你是先打的110吧。”

石磊替她回答道，同时露出一副很满意的模样，艾熏听到后凑过来对着石磊小声说道：

“这个问题没啥必要吧。”

石磊不语。

“这有什么关系吗，警官？”

环佩露出一副不明白的样子。

石磊连忙解释道：

“不不不，当然没关系，我们只是不能放过一点细节，即使它无关紧要。”

“嗯，那么询问到这就结束吧，辛苦您了环女士，节哀顺变啊。”

环佩也微微鞠躬表示感谢，然后石磊突然问道：

“您们家的水龙头是刚换过吗？”

这是石磊的小计谋，总在对方放松时问自己感兴趣的内容。

环佩半躬的身子僵了僵，多少有点惊讶于石磊的话，然而这一切石磊都看在眼里。

“是的，刚换过，因为那个水龙头是用来喝的，我想用了这么久了就换一下。”

“哦，好巧啊，赶上了这个时候。”

石磊若无其事地插了一嘴。

听到石磊话中有话，环佩也大大方方地回应道：

“嗯，是的，但这怎么说都跟案件关系不大吧。”

石磊点点头：

“您说的没错，那么，感谢您的配合，这是我的联系方式，也请给您把您的联系方式告诉我一下，最近的工作可能还要给您带来不便，请多多谅解。”

石磊感谢道，并与环佩交换了联系方式。

就在石磊准备离开时，环佩突然握住石磊的手，虽然她左手戴了手套，但石磊任然可以感觉到她那暖香的体温与纤细的绵手，让石磊一时间有点难为情。

“请您一定要抓住凶手，石警官！”

说完后，环佩再次鞠了鞠躬。

“那么我先告辞了。”

环佩扭头向大门走去，身子跌跌呛呛的，脚下的布鞋发出轻柔的响声，随着响声渐息，环佩离开了。

石磊久久地盯着她离开的背影，感到一丝凉意，如果有她在的话，这案子可能会相当棘手呢。

艾熏把刚才的笔录传阅，三人就这个内容展开了讨论，陈夕肘了一下石磊说道：

“你觉得那女人咋样？”

“给我的感觉毛毛的。”

石磊抓了抓脸，他接着说：

“接下来要先确定作案时间与凶器才好进一步调查，陈夕，尸体解刨要多长时间？”

“一天就够了。”

陈夕回答道，石磊点点头，“那么我们先等结果出来后，再确定调查定方向吧。”

“那个。”

艾熏突然插嘴道，“石警官你问的那个先打那个电话的问题有什么寓意吗？”陈夕也不解的看向石磊，石磊叹了口气，然后露出了鬼魅一笑。

“别卖关子了，快点快点。”

艾熏有点等不及了。

“好，那么我问你，你在什么情况下会打120？”

艾熏不假思索的回答：

“在人还有救的情况下。”“那啥时候打110。”

艾熏突然睁大眼睛。

“你的意思是，环佩已经知道直树死定了？”

艾熏吃惊地问道。

“不，我可没说过，当时情况紧急，打哪个电话都没问题。”

听完石磊的回答，艾熏像泄了气的气球，好不容易提起的兴致又没了，接着三人又讨论了些案件相关的事，然后大家就结束了今天的工作，去往法医解剖室获取进一步的信息。

第二章

直树的葬礼在案发后三天举行，环佩忙忙碌碌地安排了所有的工作，石磊感觉她的面容比三天前的憔悴了不少，可能是这些琐事太繁杂了，不过从她的举止上看，亡夫的哀念之情好像也被这些琐事给淡化了一些，人总得找点事情干。

法医结果也在案发的当天被检验了出来，直树的死亡时间是当天下午的三点半左右，毒杀无疑，用的是久效磷，一种农药，不过有一个疑点是，用的久效磷是两三年前的，至于为什么要用两三年前的久效磷，而不用现在的，无人知晓。

然后侦查组确立，艾熏去证实环佩的不在场证明，同时石磊叮嘱叫她去找找环佩在哪里买的水龙头，陈夕就留在总部做些信息整理与沟通，而石磊代表警局被派往参加直树的葬礼。

直树生前的照片被摆在灵堂上，参加葬礼的人很多，都是清一色的黑色正装，人们有的买花圈的，有的买花束的，轻放在灵堂上，然后双手合十，微微鞠躬，表达对逝者的无限哀思，环佩站在祭拜者的侧前方，对每个祭拜者点头回礼，直木站在妈妈旁边，牵着她的手低着头，他才刚刚到妈妈的腰部，石磊买了一个花圈，放在灵堂上，对着直树双手合十，然后起身向环佩表达歉意，环佩也点点头，随后石磊蹲了下来，摸了摸直树的头。

直木看了看石磊，随后缩退到妈妈的后面，露出一只眼睛观察他，随后环佩说道：

“抱歉呀石警官，我家孩子比较怕生。”

石磊摇摇手表示没有关系，随后他退到一旁，观察来访的人员，大家都表情凝重，格外庄严，但随后石磊在队伍中看到了一个女人，她的表情与其他人略有不同，她总是痴痴地看着手上的花圈，心也没放在这次的葬礼上，给人一种漠然的感觉，环佩看到她后，不自然地垂了垂眼睛，用右手撩了下头发，放完花圈后，她走到一旁跟环佩攀谈了几句，不过好像她们故意压低了声音，石磊站在一旁几乎什么也没听到，在谈话的最后，环佩叫了声她的名字：

“月羞，保重。”

月羞，石磊在心中默默记下，就在这时，石磊的电话响起了，艾熏打来的，在灵堂接电话未免有点不礼貌，于是石磊捂住电话，快步移动到屋外。

“环佩的不在场证明我查了，她11月3号下午三点半的时候还在超市，那里有她的消费记录。”

“我知道了。”

石磊平静的回答道，这结果早在他预想中了。

“哦，对了，水龙头的事怎么说？”

“嗯，这个我也查了，附近就一家五金店，直树家的那个水龙头也是在这买的。”

艾熏说完，然后顿了顿继续说道：

“不过有个奇怪的地方。”

“什么地方？”

石磊问道，灵堂的人陆陆续续地出来，石磊急忙托住电话，往更外面走。

“就是，环佩一次性买了两个新的水龙头。”

“哦？”

石磊皱起了眉头，有意思，他心想。

“行，那辛苦你了，晚点我再联系你。”

石磊挂断电话，与此同时，环佩也信步走到屋外休息，她没看到石磊，但石磊早就看到了她，环佩在屋外也没能休息成，找她吊唁的人络绎不绝，石磊双手插着兜，默默注视着她。

环佩的琐记1

我跟直树相遇应该是二十九年前的那个冬天，这么来算的话我们结婚都有二十五个年头了，直到近些天直树死后，我才发现原来我们夫妻间二十五年的羁绊竟然如此脆弱，甚至一点也没有，直树果然还是死了最好，直到现在我也是这么想的，同时我还觉得他死得不够惨，不够弥补他这七年间对我们做的一切。

今天直树的葬礼刚刚办完，我又假惺惺地哭了一场，不过我没想到月羞居然来参加了葬礼，她的面色好多了，同时那个石磊警官也来了，他大部分时间都是站在角落不语，我敢肯定他一定是来收集情报的。

自从警方运走直树的尸体，处理完犯罪现场后，我跟直木就继续在这个房子住下，现在直木就枕在我的大腿睡着了，好久都没见到他睡得这么好过了，我摸着他的头，这一切都好幸福，真希望可以永远这样下去。

葬礼过后一天，环佩就恢复了日常，她是个家庭主妇，往日除了完成家庭琐事外，环佩还会抽时间去帮助她隔壁的老婆婆桂兰浇田地，今天也是如此，桂兰的丈夫10年前就去世了，老婆婆近年来身体也不太好，同时她膝下也无子女，浇灌她的四亩地很困难，于是环佩认为帮助她是理所当然的，同时浇灌也能让她获得心理的平静。

今天是晴天，太阳的光线有些恶毒，环佩才浇完一亩地就汗流夹背了，她用手抹了抹汗，驻在地上休息了会。

“环佩，今天也辛苦你了。”

桂兰拄着拐杖，缓缓地走过来，给环佩递了一瓶水。

“哪里哪里，桂奶奶，这么热您也出来干活。”

环佩接过水后，站了起来，桂兰眼神闪过一丝同情，拄着拐杖叹了口气道：

“环佩啊，很抱歉发生了这样的事，我知道的，这种事很难一时间缓过来的。”

桂兰对环佩的遭遇产生了共情，她眼里流波柔转，想起来她死去的丈夫，环佩点点头。

“谢谢您的关心，我想我会很快好……”

环佩话说到一半，就停了下来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的那个人，同时提高了几分警戒，石磊靠在路旁的电线杆，看着环佩微笑，他向环佩招了招手，小步跑到她跟前。

“早安，环女士，精神可好啊？”

环佩脸上有点不悦，没想到这个警官三番五次地来打扰她，石磊也注意到了，连忙陪了个不是，不过还没等环佩回应，石磊就问道：

“环女士，您在干农活啊，您的田地吗？”

“不，这是我邻居桂兰奶奶的田地。”

这样啊，石磊心想，同时眼睛瞥了瞥，仔细打量起了桂兰。

“这个，请问你是？”

桂兰一直被石磊看着，感到一丝不安。

“哦，抱歉，我忘了。”

石磊伸手从他口袋里掏出证件，亮给桂兰看，看到是刑警，桂兰的脚立马软了，石磊盯着她看了一会，然后用柔和的语气说道：

“您放心，我只是来附近转转，顺便打听打听消息。”

桂兰一时间明白了，他来的目的多半与直树的案件有关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