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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和他本来就不合适,”程薇开口时语气平静,“最近已经在谈分手了。昨天晚上,他发信息说想见我,我没回,因为我觉得……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了。”
“所以你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?”秦队长问。
“上周三。他在图书馆找到我,说他不会轻易放手。”程薇皱了皱眉,“可我真的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纠缠。他是个聪明人,但有时候压迫感太强了,让人喘不过气。”
“压迫感?”我追问。
程薇抬头看了我一眼,“你们可能不知道,楚君尧是个控制欲很强的人。他总喜欢插手我的生活,比如我和别的男生说几句话,他就会问东问西。我累了,真的累了。”
她的话似乎在表明她的态度,但我注意到,她在提到楚君尧时,始终有一丝微妙的矛盾情绪,那是一种掩饰不住的复杂情感,既有怨恨,也有遗憾。
接下来是商学院刘教授。
刘教授戴着一副无框眼镜,坐在椅子上显得异常镇定。他是楚君尧的导师,也是楚君尧争取毕业推荐的关键人物。
“我知道你们怀疑我,”刘教授开口就显得强硬,“但我可以告诉你们,我没有理由伤害楚君尧。虽然我们最近因为毕业名额的事吵过几次,但这不至于让我做什么愚蠢的事。”
“毕业名额的事情,是怎么回事?”我问。
“他认为我对另一名学生太偏袒,甚至说我收了那学生家长的好处,”刘教授冷哼了一声,“你们知道,这种指控根本没有根据,但却足够恶心人。”
刘教授的话让我隐隐觉得,事情比表面复杂得多。
离开警卫室后,我站在走廊里,脑海中整理着这些人的供词。
他们的表述虽看似真实,却隐藏着不同程度的防备和隐瞒。
而楚君尧留下的那句“他知道”,到底在暗示什么?是某个人的秘密,还是一种更大的危机?
正当我沉思时,秦队长突然接到了一通电话。
他挂断后脸色凝重,“刚刚技术组的报告出来了,楚君尧的电脑恢复了一部分数据。他死前的最后一封邮件,只有五个字——‘帮我找到他’。”
听到“帮我找到他”这五个字时,我脑海中蓦然一震。
这个“他”,无疑是楚君尧生命最后一刻最在意的人,也许正是这个“他”促使了整场悲剧的发生。
“邮件是发给谁的?”秦队长问他的助手。
助手摇了摇头:“收件人被加密了,暂时无法确认。发件时间是昨天晚上8点49分,也就是说,这是楚君尧在争执后的第一件事。”
秦队长皱眉,思索片刻,转头问我:“陆教授,您怎么看?”
“这封邮件很奇怪,”我说,“它既像是请求帮助,也像是某种求救信号。关键在于,这个‘他’究竟是谁?是凶手,还是某个知道秘密的人?”
我们还需要更多线索。
当天下午,技术组解密了邮件的部分内容,虽然无法确定收件人,但恢复了邮件正文的几个关键词:真相、背叛、游戏。这三个词像是黑夜中的微弱烛光,让人感到某种不安。
“这场游戏到底是什么?”我不由得自言自语。
“楚君尧在死前像是在和谁斗争,”秦队长沉思道,“但这斗争的规则,只有他和某个人知道。”
在接下来的几天里,我们展开了对其他学生、教授以及楚君尧身边人的全面排查,但每一条线索都似乎在某一刻突然断裂。
直到三天后,一个新的发现将案件推向了高潮。
楚君尧的宿舍楼监控录像恢复了一段模糊的视频记录,显示在案发当晚9点20分,有一个穿着深色外套的人进入了楚君尧的宿舍。
然而,这个人戴着帽子,监控只捕捉到一个侧脸,无法辨认身份。
“可惜监控没录到他离开,”秦队长捏紧拳头,“这人是关键。”
我盯着监控中的身影,直觉告诉我,这个人不仅是关键,可能还隐瞒着最重要的秘密。
与此同时,我的调查方向也发生了变化。
在与学校心理咨询室的合作中,我得知楚君尧生前曾秘密填写过一份心理评估表。
他的回答充满隐喻:对权力的掌控欲、对背叛的恐惧,以及对失败的深深厌恶。
在评估表的最后一个问题中,问他如果遭遇极大的困境,会如何选择解决方式。
他的回答只有三个字:“找真相。”
这个答案让我更加确信,他的死背后有一场隐秘的较量,而他一直试图找出某个“真相”。
调查的突破点出现在刘教授身上。
那天,我们再次约谈刘教授时,他的态度明显有些慌乱。
当我提到楚君尧最后的邮件和心理评估时,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恐。
“刘教授,”我缓缓说道,“楚君尧似乎知道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情。作为他的导师,您是否了解他的困惑和敌人?”
刘教授微微颤抖了一下,但随即掩饰道:“陆教授,我说过,我和楚君尧之间的冲突仅仅是学术问题,他的死和我无关。”
“那您能解释,为什么在邮件中提到的‘游戏’会与您最近的研究计划吻合?”我逼视着他的眼睛,“楚君尧是否参与了您的研究?或者,他是否曾质疑过您的研究方式?”
这番话显然击中了刘教授的防线。
他低下头,过了许久,才开口:“是的,楚君尧曾经参与过我的一项实验。这是一个心理学实验,研究人群在高度竞争中的行为模式。我们在实验中设置了一些虚拟的对手,参与者需要通过分析数据判断对手的弱点,最终胜出。”
“结果呢?”我追问。
“结果……”刘教授似乎陷入了某种挣扎,最后他低声说道,“结果是楚君尧在实验中表现出了极端的胜负心。他不允许自己失败,即使面对虚拟的对手,他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压制对方。”
“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异常?”我追问。
刘教授抬头看了我一眼,最终摇了摇头:“我不知道。我确实和他因为实验争执过几次,但我绝对没有害他。”
虽然刘教授的话没有直接指向,但他提到的实验和楚君尧的极端性格,足以让我联想到楚君尧生前的最后几天,他是否将实验中的竞争关系带到了现实中?
回到家后,我的脑海中不断闪现着楚君尧的死前画面。
他的紧张、他的恐惧,他在纸条上写下的“他知道”。
似乎一切都在暗示某种看不见的压力,一场真实与虚拟交织的游戏,正在一点点剥离真相。
第二天早晨,秦队长的电话打破了我的思绪。
他的声音比平时更加低沉:“陆教授,我们找到了楚君尧实验中的另一个参与者。他自称知道‘游戏’的真相,但拒绝向警方透露任何细节。他说,他只愿意和您谈。”
被告知实验的参与者愿意与我对话,我心中不禁涌起复杂的情绪。
一方面,这可能是我们接近真相的重要一步;另一方面,参与者的“只愿意和我谈”的要求,暗示着这场对话将充满微妙的心理博弈。
那名参与者是一位经济学院的研究生,名叫严珩。他比我想象中要年轻,眉眼间透着一丝警惕与冷漠。
当我走进审讯室时,他甚至没有抬头,只是垂着眼盯着桌面,像是在审视自己的双手。
“陆教授,我知道您为什么来,”他率先开口,声音平静,却带着隐隐的倦意,“但我需要确认,您是想要真相,还是只是想尽快破案。”
“为什么不能是两者兼得?”我坐下,直视他的眼睛。
他沉默了一瞬,然后轻笑了一声,“两者兼得?真相通常是复杂的,甚至是丑陋的,未必适合公开。”
“但总好过蒙在鼓里,”我回应道,“你能告诉我,你知道什么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