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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是在半梦半醒之间从柔软的床上睁开眼时,才陡然想起自己现在正扮演什么角色。换句话说,我已经“嫁”进了这一户人家,成为传说中的赘婿。可奇怪的是,我姓曹,却跟他们所有人都不一样。正常来说,赘婿是倒插门,放弃自己姓氏,但我依然保留了“曹”这个姓。是谁在背后给我撑腰,或者说,我到底背负了什么秘密?我躺在那里,略微动了下四肢,感觉空气里还弥漫着一丝甜甜的香气。那是属于我“妻子”身上的淡淡香味。她似乎一早就出门了,只有被子上还残留几分体温。
我揉了揉额头,坐起身来。脑子里乱成一团。以往,在我的记忆里,我只不过是一个被拐卖过的普通青年,差点流落街头,是养母四处打工才把我抚养大。她给了我一个温暖的家,让我活得像个人样。后来,我机缘巧合,被人带来了一家豪门当赘婿——明面上,我空有一个“入赘的女婿”头衔,好像一无是处,只能看妻子和岳父岳母脸色过日子。实际上,我却是某个更大势力的隐藏人物——那个人正是我亲生父亲,据说是让黑白两道都忌惮的可怕教父。
我当赘婿的这个豪门姓沈,女主人叫沈澜,是我名义上的“妻子”。我与她的婚事颇为仓促,原因说来也离奇:沈家向外找了一个貌似身份一般的女婿,却不知道我背后站着怎样的能量。对我来说,表面顺从、甘做赘婿的姿态,是最好的伪装。在这座城市,我可以自由行动,随时观察沈家乃至整个商圈里那些蠢蠢欲动的势力。也能掩护父亲在暗处观察。他自称某个庞大黑帮集团的首领,我对他没多少感情,但既然血缘摆在那儿,他就不容许我被任何人欺负——前提是他没看我不顺眼。
一想到父亲,我就有点头疼。几十年,他都没出现过,让我和养母在社会底层挣扎。突然就蹦出来说“你是我儿子”,带着那种凌驾众生的口吻,差点把我吓到。我当场几乎想跟他翻脸,但最后考虑再三,我知道自己本事再大,也难以与他抗衡。而且,他看我那眼神,就像一只对猎物懒洋洋有兴趣的猛兽。他说过:“你是我儿子,你姓曹,这是我原本的姓。没什么可改的。你爱怎么折腾都行。但要是敢背叛老子,我也会毫不留情。”我那时候还年轻气盛,几乎想大吼:“那你就动手吧”,可又心想:养母那边还要钱治病,我必须借力,也不甘心继续在社会底层打拼。于是我对他点了头,就有了之后的一切。
想到此处,我抬起眼,看着空荡荡的卧室,慢慢露出一丝淡淡的笑。既然目前一切都按照我的想法来,那我就要把这赘婿的身份利用到极致。正好,我的妻子沈澜还是个掌管公司实际运作的女强人,而且她身边亲戚们个个都心怀鬼胎、爱欺压别人。我这不正好可以扮猪吃虎,让他们一个个好好领教?想到这里,我的心情忽然颇为愉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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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换好随意的休闲装,穿上舒适的平底鞋,下楼走进这幢奢华的别墅大厅。管家见我走来,立刻露出礼貌的笑容,却也透着几分礼节性的冷淡:“曹先生,您起来啦,要不要用餐?”
我笑着摆摆手:“早饭不必了,给我来杯清水就好。”管家点头,悄无声息地吩咐下人,似乎对我这位“赘婿”没太多敬畏。毕竟在他们看来,我并不是这儿真正的话事人,也没什么经济来源。不过,他也不敢过分怠慢,因为沈小姐毕竟嫁给了我。
楼上忽然传来脚步声,一个穿得光鲜亮丽的青年正步下楼,眼神中毫不掩饰地写着蔑视。那是沈澜的堂哥,叫沈昱,平日里最喜欢刁难我。他捏着手里的车钥匙,朝我走过来,语气阴阳怪气:“呦,曹赘婿起床啦?这么晚才下楼,可真是悠闲呐。我还以为你随时都在床上躺着混吃等死呢。”
我拿过桌上刚端来的清水,慢悠悠地喝了一口,轻描淡写答道:“你看,我就算躺到下午,也不耽误沈家给我发‘生活费’。再怎么悠闲,也还算得上自得其乐。”
沈昱脸色微变,冷哼道:“不要太得意了,你能在沈家混多久还不一定。说不定哪天澜澜就腻了你,然后扫你出门。”
我微微一笑,没再回答。沈昱眼里闪过一抹厌恶,大概觉得和我多说一句都是浪费时间。他扭头就走,走到门口时正好碰到一个同样模样桀骜的男人,对方朝他打了个招呼:“沈少,你车子外头停得太嚣张,小心给人划了啊。”
沈昱冷冷道:“谁敢划我的车,不想活了吗?我看也只有那窝囊赘婿敢干这种事,不够资格。”
我听得一清二楚,只是懒得理会。心底暗想:先记下这笔账,将来找机会一起算。这个沈昱,仗着自己是堂哥,对沈澜非常关注,甚至有时像个管头管脚的怪物。我倒不着急,主要是现在时机不成熟,我还需要看沈家的动向,然后等到合适的时候一举反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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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慢悠悠地喝着水,准备出门去逛逛。出门时,我看见院子里有一辆很不起眼的二手摩托,那是我自己买的。因为沈家有人会让司机载我出行,可我并不想天天和司机同乘。我喜欢自由。于是我就戴上安全帽,跨上摩托车,一下子轰鸣声大作,门口的保安吓了一跳。我摆摆手:“别紧张,出去转一圈。”
驶出沈家的大门,来到城市繁华的街头,我感到扑面而来的喧嚣。自从当了赘婿,出门多半被司机接送,其实我挺怀念以前在城里自己随处逛的滋味。这时,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,拿起来看,发件人并不署名,我却知道是谁——父亲。那条信息里只有一句话:“见面。”
地址是城西某个老旧码头。呵,我记得那地方好像已经废弃很久,据说要改建商场却一直没动工。看样子父亲对这种阴暗破败之地倒挺感兴趣,也符合他那黑帮教父的作派。想到这里,我油门一拧,决定先过去一探究竟。
4
赶到码头时,天色还明亮。周围空荡荡,只有残破的集装箱和废弃仓库,仿佛在昭示这里曾经的繁华。路边停着一排黑漆漆的豪车,车身闪着冷峻光泽,车牌全都极度不寻常。离我大概二十米外,站着几个西装革履的大汉,每个人都戴着墨镜,看起来就不是善类。见到我骑着破摩托过来,他们纷纷将手伸进西装内侧——似乎藏着武器——却迟迟没有动作,像是在等上级指示。
这时,我瞥见不远处走来一个中年男人,他西装剪裁得体,一头微卷短发里点缀着白霜,五官深邃,一双眼透着冷漠和不羁。他走近时,那些黑衣人立刻恭敬退后。男人看我上上下下,然后皱着眉:“车子破成这样,你好歹也算我儿子,能不能过得体点?”
我在心里冷笑:你当年可没给我车,你让我在社会底层混了快二十年,也没见你拿钱资助过我。现在哪怕我骑着玩具车,你也管不着。不过我表面不动声色,扭头说道:“我就这样,挺爽。”
他又仔细打量,脸上闪过不悦,却没多说,挥挥手让其他人散开,然后开口:“叫我来这里干嘛,还是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?”
我愣了下:“不是你发短信让我来的?”
他眼神微动,“那看来有人在耍手段?我也收到你的短信