死之态，他的脸上满是深深的沟壑，脸色青灰，那双狐族特有的美丽眸子里全是蜡黄和血丝，声音里也再无生气。

“乌老头，幽兰谷灵树上的果子成熟了，我去给你摘好不好？那个御火之术我怎么都做不好，你莫要偷懒，快些起来教我…我研制了新药，可以克制紫萝花的药性，很是厉害，我是给你看好不好…”乌老头只是无力地倚靠在他的榻上笑着看我，这是我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慈爱的神情，我有些怔愣，我一直觉得他一定也看不起靠蚕食至亲血肉苟活的我，所以我之前总觉得他对我的百般刁难折磨多少带着些个人的怨恨的。

“阿梨，”他哑着声音叫我，我第一次没在他的声音里听到威严和不耐，“这些年头熬过来了，你是好样的，”他笑着，“我很讨人厌吧，欺负一个没了娘亲的孩子，梅雪九泉之下看我这样一定气的牙痒。她最是善良，在世事便不许我对别人太凶，她一定会替你揍我。”说起这个叫梅雪的女子，乌老头整个人都显得柔和起来。他甚少提起这个名字，除非在他醉得不省人事的时候会喃喃自语。那个叫梅雪的姑娘，他当真是爱极了她，所以听说他为了她双手沾满仇人鲜血的时候我觉得他没做错，我甚至拍手叫好。这也是不管他如何刁难我我都愿意跟他学艺的原因。

“你四岁便跟着我学艺，转眼便已十四年。我给你那么多刁难折磨，我想着你一个小姑娘家定是要哭鼻子的。没想要你从不掉眼泪，这股韧劲儿比我手下的那些兵士都要厉害许多。我知道你不为别的，你想报仇。你撑着那一口气跟我学艺，你娘亲在天有灵想必急的团团转。我、梅雪与你爹娘自幼便相识，你爹爹爱惨了你娘，她去了之后你爹爹失了主心骨，行事风格大变。但有一点你要知道，他想让你有自保之力才让你跟着我学艺这么多年，你们父女误会很深，他又是个倔性子，以后你多担待些…”

“你莫要说了，来日方长有的是时间说…”我不喜欢这种交代后事一般的谈话，我执拗地撇过头去，不让他看见我眼眶里泪水。我很久都没有哭过了，酸胀的眼眶让我觉得很是难受。我虽口口声声叫他“乌老头”，但我心里却已经将他当作比父亲还重要的存在，此刻我很害怕，我害怕他讲完那些话一股脑说完便撒手人寰。

“丫头，人世鱼龙混杂，人族居心叵测，你若愿放下心中执念，就凭你这一身本事自会在天地间恣意畅快。你尚年岁轻，我们狐族本就长生不死，我不愿看你此生都陷于仇恨困苦…”乌老头声音里都是恳切。

“若不是这个执念，娘亲死时我便随她一同去了。这个执念我放不下，你也不必再说。我去给你煎药。”我衣袖下的手握成拳，仰头将眼泪咽了回去，倔强地不再看他一眼，只听闻背后那垂死的乌老头发出轻轻的叹息。

待我煎好药再去看乌老头之时，他已经去了，我终于还是失声痛哭，我又成孤零零的一人了。

乌老头的葬礼过后，父王差人让我回宫，我婉拒了，说要给乌老头守孝，来人不敢违抗，只好悻悻离去。

父王派人盯了我一段时日，发现我不过每日都去给乌老头和娘亲扫墓以外，并无其他异常，便也对我放下心来。

天帝送来帖子，让父王前去公干，他走时来看过我一次，我依旧是恭谨温顺的样子，他叹了口气便走了。我知道我的机会来了，幽兰结界防不住我，我知道该往哪里出去，等到父王一走，我只需将那树桩子变成我的替身日日在这扫墓，不会有人察觉。况且天上一日地下一年，待他回来时我要做的事情想必早已做成。

结界守卫的换防时辰我都已经知道的清清楚楚，父王一走，我便瞅准了时机在守卫换防时从结界溜了出去。狐族的容貌都是顶尖的，尤其是女子更是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。这在人族中太惹眼，我将自己幻化成男子的模样，身着玄色衣袍，手持长剑，一副江湖侠客的模样。狐印是我狐族的标志之一，我狐族的狐印大都在颈部，这也是人族一眼便可认出我狐族的原因。但我的狐印却在锁骨之下，这个让我省去了不少麻烦。

当时与娘亲被困时，我依稀记得那为首之人衣袖上的黑色蟒纹，这非人类皇族不可有。所以我目标明确，一出结界便往京都城赶去。我不能在人间使用灵力，我不能保证会不会被有心人捕捉到灵族的气息。所以我必须要学着人类的样子骑一匹快马在路上奔走。

这人族皇帝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，一路上的人族百姓怨声载道，衣不蔽体，我从未在幽兰谷见到过如此境况。狐族上下一心，人人劳作自给自足，父王也舍得放权，从无民怨。这也让我在心中对那个一向待我冷淡的人有些许改观，但这不代表我不恨他。

我不熟悉人族的作息，连日在路上赶路，这人间的日头实在是比幽兰谷毒太多，我没想到我竟也会中暑倒下。

当我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醒过来时我顿时警备大盛，正要持剑反抗时，一个满头银发的阿婆走了进来，她温柔地安慰我：“年轻人，不必惊慌，暑热难耐，我家老头子砍柴见你倒在路旁，便将你架在你的马上牵了回来。我们并无恶意的，你的马也累坏了，我家老头子已经让它吃饱喝足了。”那阿婆笑起来满脸的褶子，却看起来慈爱得很，这让我有些不习惯，只好干巴巴地道了谢。我起身便要走，却只听见腹中传来肠鸣，当时便觉得大囧，那阿婆不以为意，笑着摆摆手招呼我去吃饭。

我打量着这个农家小院，很是简陋却极其整洁，正屋的墙上挂着一幅狐面人身的狐灵画像，下面的香案一尘不染，那香案上的供果也很是新鲜。这画面太过诡异，让我觉得这是一个引诱我狐族的陷阱，当即握紧了手里的配剑。

“你是外乡人不知道，我们狐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