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，有时候我们两个之间的消息总是隔几个小时才会有所回复。这天他终于想起了他欠我的“酬劳”，问我想吃什么。

“关东煮怎么样，我挺喜欢的。”

隔着手机，我可以清楚感受到他那带着些许拒绝的沉默，不过他还是同意了。我起初以为他只会带我去那种路边不起眼但是味道很好的店面，没想到他是直接将我带到一家高级日料店的门口。

“这么突然来这么高档的地方，我不是说只是关东煮吗？”

“吃关东煮的是你，我要吃刺身。”

“那怎么行，你吃好的我当然也要，不要以为区区关东煮就可以让我放弃刺身。”

店里淡雅轻奢的日式装修让人感到放松，服务员将我和伯格领到隔间处便踩着木屐离开。我坐在舒适的榻榻米上，看着眼前精致的食物，有些舍不得动筷。看着伯格那丝毫不“怜香惜玉”的吃法，忍不住打趣道。

“你是一夜暴富了吗，让我来感受一下富人的乐趣。”

“也可以这么理解，”他嘴里还包着未吞下的寿司，以至于说话都带着含糊。“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完成那些简单的任务会有这么多钱。”他趁我不注意夹走了关东煮里的最后一颗鱼丸。“我就吃一个啊。”

“喂，那是我最喜欢的口味啊，你不是不吃的吗？”

“晚了，它已经在我肚子里了。”伯格向我吐了吐舌头，顺带尝了一口清酒。“我确实不怎么喜欢吃这玩意，毕竟以前吃多了。你想想，你每天都吃这玩意，每天都见到这玩意，会不会看到就想吐？”

我代入了一下他的感受，确实不是太舒服。但这是伯格第一次向我透露他的过去，我的好奇心被成功勾起，促使我尽快满足它，“想想也是，不过你之前是做什么的呀，让你对关东煮这么抗拒。”

“你说的是什么时候？餐厅服务员、邮递员、搬运工之类的我都当过。最惨的时候应该就是北漂的时候，那家公司不到三个月就倒闭了，我连最基本的实习工资都没拿到，最后都沦落到和收废品的抢生意了。如果你说的是关东煮的话，那应该就是我当便利店营业员的时候，老板说那不要钱，于是我有段时间把它当饭吃。”

我没想到他有这么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去，让窥得其真面目的我有点坐立不安，我想转移个轻松点的话题。“抱歉，我从来不知道。对了伯格，你一直和我说你来自未来，但这个‘未来’也不是什么现代人幻想中的全面科技化的未来，这就说明其实你所处的年代也没多遥远吧。怎么样，你还记得‘现在’的‘你’是什么样子吗？如果我去和他说‘嘿，伙计。我们在未来会成为很好的朋友。’你说他会是个什么反应？”

伯格有些醉了，无色的清酒变成了脸上的一抹红。醉汉的头脑总是不太清楚，他费了很大劲才理清我在说些什么。

“不……太清楚，”他打出一个酒嗝，“我完成任务的时候从来不会去刻意回想‘我’正处于什么时候，这样才会没有负担。”他逐渐滑在桌子上，酒液仿佛渗进了他的血液，让他整个人都因酒精而无力。“不知道‘我’在干什么，便不会有想要去改变的想法。不会想要去改变，便有了能理所当然接受现在一切的心态。无论是‘我’还是伯格这个人，我们都是同一个人。如果因为一个未完成的心愿就轻易推翻了我所经历过的人生，那么我回到未来要经历的会是什么呢？没有人会告诉我。可能是我没有那份胆子吧，不敢去面对不一样的人生……说实话，有时候就算你改变了什么，该来的总会来。你一生中该受得苦不会因为你突如其来的甜而改变它的本质……人一生来便是苦的，不然出生的时候怎么会这么伤心呢？”

他忽地没了声响，就在我以为他已经睡过去的时候，他突然一个鲤鱼打挺，从榻榻米上蹦了起来。“况且啊……”

我以为他又要说些什么包含人生哲理的话，挺直了腰板打算认真听时……

“如果我突然出现在‘我’的面前，不仅是他，周围的人肯定也会很惊讶——毕竟是同一张脸嘛，岁月这把杀猪刀再怎么磨也不会完全改变原有的模样，搞不好我走了以后别人还会问‘我’，‘那是你爸爸吗？’。哈哈哈，这画面肯定很好看。”

啧，人的本质真的不会变，老不正经喝醉了还是一个样。

八

我坐在操场的台阶上，望着围墙外的江水发愣。

天气逐渐热起来了，正午的太阳照在学校对面的大楼上，折射出刺眼的光。微风不再带有寒意，甚至可以说还带了春草的芳香，这对于繁忙而枯燥的高中生活来说，是来之不易的惬意。好动的男生三三两两从我眼前跑过，不算健壮却充满活力的身板就如同灵活的燕，迫不及待追寻自己想要的自由，只留下一股年轻的风。

今天有罕见的蔚蓝色。我眯着眼尽力直视天空，直到口袋的震动打断了我与日光的较量。

「任务三：在三楼楼梯上留下一个笔盖。」

这又是什么奇怪的任务？我感到疑惑，真是越来越不懂「Trick」到底在想什么了，难道开发者是个人傻钱多，靠送钱来增加生活中的乐趣？

我纳闷地看了好久手机，直到确认它真的没有多余的要求后才收了手机。算了，这也不是我该管的事，我只要拿钱办事就好了。

“小白小白，怎么啦，是不是看到哪个帅哥啦。”

她是我的同桌，有着这个年纪该有的天真与烂漫，爱幻想与自由，是只不拘于学业的飞鸟。

“你猜呢？”我打趣道，“你真的觉得这个学校有帅哥吗？”

“不觉得，但人总是要有些幻想吧，不然一天到晚就真的只能溺死在课本里了。”

“我记得班主任上节课才在说你的月考作文不切实际，你这么快就忘了他说的话。”

“哎呀，不要和我提他，四五十岁的老古板，只会要求我们按照规定的格式来写作文，我寻思年级最高分的作文也不是按照他说的那样写的嘛。”她瘪了瘪嘴，转移了话题，“不说那个煞风景的事情了，等下你去小卖部买水吗？”

“下节课是英语，真的来得及？”

“来得及来得及，体育一般会提前放。再说了，就算来不及，直接找班长请个假不就行了。”

想想也是，我答应了她的提议。

九

青春的躁动在体育课后尤为突出，操场上肆意奔跑的身影显然并不能满足于区区的半个小时，粗重的喘息与流淌的汗水交织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