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我们没有交流,他开车,我看着窗外。
余光其实瞥得到他时不时地探寻地看我。
心底的涟漪一圈圈地荡漾开来。
失望早历经千山万水越过了绝望,只剩了麻木。
电影看得心不在焉,贺振冬几乎一直在低头回复消息。
所谓结婚纪念日的仪式感,伴随着电影落幕早塌陷成了废墟。
可笑的是,散场后我还要坐在他身边看他表演。
邀请的都是至亲好友,沪城贺家的请柬早半个月就送达了。
席间觥筹交错,贺振冬一边应酬一边亲手给我剥虾。
面前餐盘里堆了小山,我却怔怔地看着他挽起袖子露出的手腕出神。
谁的小皮筋呢?
心下翻涌的恶心感早让我胃口全无。
一个会为你亲自剥虾的人也未必爱你。
一个婚后十年都不忘纪念日的人也未必爱你。
一个连洗澡都不会摘掉婚戒的人也未必爱你。
我该谢谢贺振冬,这一切都是他教会我的。
3
两小无猜,青梅竹马,甚至门当户对。
但那都是说贺振冬和我姐姐顾珍的。
对感情尚且一知半解时,我也知道顾家贺家早有结亲之意。
不是没见过姐姐与他约会时脸颊羞红的模样。
也不是没见过狂妄出名的贺振冬独独在姐姐面前安安静静的样子。
不然,年少懵懂时,我又怎么会默默地收起特地为他搜集的唱片?
三人行,我只是姐姐的影子。
情意升到正午的高度,哪儿还有我的立足之地?
变故横生在姐姐二十岁那年。
一向端庄娴静的姐姐逃了订婚礼,却死在了那趟失事的航班上。
伴随着她的日记被揭开。
顾家所面临的分崩离析的危机和丑陋再也没了遮羞布。
原来娇羞也可以装的,姐姐身不由己地在做父母的筹码。
联姻的背后不再是完美的爱情,只剩了我父母的蝇营狗苟。
她唯一一次为自己,却搭上了性命。
我几乎是承载着整个顾家最后的希望去仓促地订婚、结婚。
挽回贺家的颜面,挽救顾家的濒临破产。
整个过程里我甚至来不及细细体味是悲戚多一点,还是欢喜多一点。
哪怕是替补,我依然嫁给了少女怀春时就爱的那个人。
但交换戒指时,只有我是怦然心动的。
甚至亲吻新娘的环节,贺振冬在我唇边轻拂而过,只留了一句日后让彼此耿耿的话。
“既然不愿,干嘛勉强?”
彼时,我们说好了,各取所需。
但十年婚姻,到底是我唐突了。
他什么都为我做到极致,却依然是不爱我的。
4
晚宴结束已过凌晨。
分不清是酒醉上头还是单纯的头疼。
我上了车一直在昏沉沉地睡。
隐约听见贺振冬开着免提在和新的女孩调情。
那些情话,百转千回。
他说不腻,我都听腻了。
停顿的间歇,他似乎伸手探我额头了。
猛然车子急刹,好像爆了句粗口。
“槽,你特么发烧也不说。”
他的电话匆匆挂断,像是手忙脚乱地给我盖外套。
我好像听见他叫了我的小名,心心。
大概多半是烧糊涂了,我苦笑着勾了勾嘴角。
他从来叫我都是连名带姓的,生怕少一个字,会让我妄想他当初想娶的顾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