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
他侧头看我,欲言又止,很久才挤出一声:“好。”
他答应了。空气里似乎轻松了一点,我呼出一口气,脚踩油门继续往前开。路面车不算少,但气氛安静得只有呼吸声。快到住处的红绿灯口,我余光发现他似乎想说什么,我耐心等他开口。
“曹瑾。”他忽然喊我的名字,声音很轻,“真的可以让我回去住吗?过去的一年,你都没说过要我回去。”
我喉头哽了一下。是啊,我没说过。甚至他第一次搬来时,我还嫌烦,说“你带课太早,会不会影响我睡觉”。后来渐渐就形成了“分居”状态,这么荒唐。
我不想回忆那些。只是点点头:“嗯,我想让你回去。”
他没再说什么,似乎呼吸都变得平稳。
7
到家里时,已经深夜。我把客卧整理了一下。等我出来,发现他站在客厅,看着我们玄关处那个不大不小的鞋柜发愣。
“你还记得这里吗?”我拿了床干净的被褥递给他,试着跟他拉近距离,“明天我再去给你买点生活用品。”
他接过被褥点头,喉结轻滚:“我记得。柜子里……还留着我一双拖鞋。”
我心里动容。原来他也在意这些,甚至记得家里还有他的拖鞋。可当初,我从没问过他喜不喜欢这双拖鞋的颜色,合不合脚。
我轻轻道:“那你换了吧,别光脚踩地板,会更冷。”
他抿唇,说不清表情,高大的身影在客厅灯光下有些疲倦。“好。”他抱着被褥走向客卧,我看着他背影,总感觉我们之间一层隔阂微微减弱,但依旧没彻底消除。
8
第二天清晨,我照例要去健身房带早课。他也要早起,我听到他起床去洗漱,客卧门关上的声音很轻。出门前,我敲了敲他房门:“你一起走吗?要不我顺路载你去工作室。”
门开了,他已经换好运动服,肩部的伤好像贴了肌效贴,整个人精神面貌还不错:“可以。”
于是我们一起出门。他坐上副驾时,还显得有点局促。我不禁想笑:“干嘛这样,昨晚不是也坐过吗?”
他耳尖红了一下:“没什么。”
我突然想起很久以前,有次在一个展览活动里碰到他给学员当健身指导,正巧我也去做培训。那时他对任何人都温和礼貌,却唯独对我很冷淡,仿佛没看见我。后来我问他,他只说:“你不理我,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话。”
现在想想,那时我们已经领证半年,却连彼此最基本的相处都学不会。都在等对方先敞开心扉,结果就这样冷落了彼此。
路上塞车,我们堵了一会儿。我打开广播听音乐,他则静静望着车窗外。某个红灯时,我忽然发现他拿着手机,微皱着眉,好像看到了什么。好奇问:“怎么了?”
他没瞒我,举起屏幕给我看。是一条健身圈子里转发的帖子,说是某工作室出现安全问题,学员在教练指导下不慎受伤,如今那工作室要赔偿却一直拖着,场面闹得难看。虽然帖子没指名道姓,但用词尖锐,疑似就是他所在的馆。
我瞥了一眼,心想完了,这事看来挺严重。林绎宁脸色也沉重:“我们馆也许要开会,老板最近想投资新项目,没多少资金去解决学员纠纷。”
他侧过脸:“今天我得谈谈,如果真的要裁员或者降薪,我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。”
我眼皮一跳:“伤筋动骨还没搞定,你别乱来。”
他淡淡笑了笑:“总不能让老板一直烧钱吧,我也理解她。有时候就是这样,我们好像每个人都在城市里苟活,谁都不想摔下去。”
我被他这番话堵得心里难受。想问他,“那你就不要硬撑,趁早找地方好好养伤啊?”却又想,他怎么可能不想努力,他还要攒钱做手术,这城市房租高、物价高,他能活下来已不容易。
车流再度移动,我收回情绪踩下油门,把他送到私教馆门口。我想嘱咐点什么,比如少用右肩发力,可话到嘴边又显得多余。他侧身下车,回头对我说:“下班后我自己回去,你不用管我。”
“别太逞强。”我忍不住说。
他笑容淡淡:“好。”
说完,他关上车门。望着他走向那陈旧的玻璃门,我鼻子微酸,却只能驱车离开。
9
健身房这一天照常忙碌,我来不及胡思乱想,带着学员做肌肉训练、做功能性训练,耐力课程排了大半天。直到傍晚,我才发现手机上有十几个未接来电,其中有一个陌生号打得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