阳,直直照进我心底那片阴霾之地,喉咙间的酸涩也瞬间被这股暖意冲得无影无踪。我整个人像是被注入了一丝活力,声音都不自觉轻快了几分。
他轻轻点了点头。“嗯,只是我实在好奇,你为何这般决然地求死?”他一边说着,一边手臂向后座探去,摸索了一阵后,指尖触碰到一个矿泉水瓶,拿过来一看,里面仅剩下一口水,“艹,没水了。”他扬起脖子,将那最后一口水咕噜下肚,随手把空瓶扔出窗外,紧接着扭动钥匙发动汽车。
“去哪儿?”我微微歪着头,问道,“你难道不想先听完我的故事,再送我上路吗?”
“去买吃的。”他眼神专注地看着前方路况,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,“杀手杀人之前,也得先把肚子填饱,不是吗?”
“哦,这还有些蛋糕,你要不要吃点?”我双手捧着那剩余半块蛋糕,递向他。
“太甜了,我现在满脑子都是想喝水。”他咽了咽口水,脸上露出一丝嫌恶,“哼,如果吃甜食就能把生活里的苦给抹去,那这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愁眉苦脸的人了。我估摸着,这一年我都不想再碰甜食了,刚刚那一口,腻得我难受,还好我没有糖尿病。”
他说的确实没错,这蛋糕的甜度实在有些过头。我虽说平日里偏爱甜食,可对着这半块蛋糕,也实在没有了继续吃下去的欲望,太腻人了。
我缓缓将蛋糕重新包好,边包边低声嘟囔着:“原本还以为只要吃足够甜的东西,就能把生活里的苦给盖过去,现在想想,真是自己傻得可怜,纯粹是在给自己找罪受,这股腻味,半天都散不去。”我把封装好的蛋糕放在座椅下面,“如今细细想来,人生可不就像是一场自己跟自己过不去的苦旅。要是我打从一开始就没在这世上出现过,那现在这些痛苦,也都不会存在了。你知道我人生中唯一一次胜利是什么吗?”
“是什么?”他双手稳稳地转动着方向盘,车子在弯道处顺利拐过。
“就是那场几亿精子争着投胎的赛跑。”我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,“那是我唯一一次胜利,可也是我最后悔的一次。就算赢得了那场比赛又能怎样呢?到最后,我还不是一无所有,孤零零地在这世上。”
“你有吃有喝还有钱花,这也叫一无所有?”他不屑地从鼻腔里哼出一声,“我看你就是日子过得太舒坦了,在这儿无病呻吟,纯粹是矫情。”
“哼,你要是也有一对把你当成出气筒的父母,你还能这么淡定地说出这种话吗?你还会觉得我是在矫情?”我情绪有些激动,声音不自觉提高了几分,“有钱花?你可别在这儿说笑话了。我爸是个赌鬼,以前家里是有点钱,可都被他在赌桌上输得一干二净,还欠了一屁股债。我每次找他要钱,都得像条摇尾乞怜的狗一样,他才会不耐烦地拿出一点钱,狠狠地甩在我脸上。”
“那你卡上的钱是哪来的?”他眉头微微挑起。
“他被人给撞死了,这是人家赔的钱。这大概是他这辈子唯一为我做的一件像样的事了。”我眼神有些空洞地望着窗外,轻声问道,“我能把窗户打开吗?”
“随你便。”他随口应了一声,“那你妈呢?她是怎么没的?”
“她去年得癌症死了,这就是她当初抛弃我的报应。”我缓缓将手伸出窗外,任由那凉爽的风在指尖穿梭,“我爸把钱输光的时候,她就扔下我跑了。当时我死死拽着她的衣角,求她带我一起走,她却一把推开我,连头都不回一下,就那么走了……”
我感觉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掐住,那些回忆如潮水般涌来,让我几乎无法呼吸,更难以说出话来。我将头探出窗外,想要让那冷风把自己吹清醒一点,把那些痛苦的回忆都吹散。
过了好一会儿,我才缓过劲来,接着说道:“我记得那天,我爸又喝得烂醉如泥,发了酒疯后,又把我狠狠地揍了一顿。我实在受不了了,就从家里跑了出来,一直在外面瞎逛。结果在商场里看到了我妈,她正带着她的继女在买衣服,她从来都没有主动给我买过一件衣服。我就悄悄地跟在她们后面,你知道吗?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她有那种母亲的温柔模样,我当时心里特别羡慕那个女孩,怎么看,我都像是个外人,不像是她亲生的。”
“然后呢,你就一直这么跟着她们?”他眼睛盯着前方,随口问道。
“没有,在她准备回去的时候,我鼓起勇气走上前去跟她打招呼。她看到我,就问我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,我告诉她是爸爸打的,她就只冷淡地回了我一个‘哦’。然后我求她带我走,说我想跟她一起生活。她一听,立马就变了脸色,”我顿了顿,深吸一口气,像是要积攒起足够的勇气才能继续说下去,“她冲我大声吼道,让我滚远点,说她的人生就是被我给毁了,叫我别再去打扰她现在的生活,别再去搞砸她的人生。”
车子渐渐驶入热闹的街区,路上的车辆也越来越多,周围的嘈杂声似乎也跟着涌进了车里。
“那他们现在都不在了,你不正好可以重新开始吗?你还拿到了赔款,为什么还是一心想要去死呢?”他说完,偏过头看了我一眼,接着命令道,“把窗户关上。”
我坐直了身子,把窗户关上。“他们虽然不在了,可这世上还有几十亿人。我天生就不知道怎么跟人相处,父母都不喜欢我,更别说其他人了,根本就没有人愿意跟我做朋友,大家好像都很讨厌我。”
“我也不擅长跟人打交道,所以我才选择做了杀手。”他语气依旧淡淡的,像是在诉说着别人的故事。
“世界上的人那么多,你怎么可能杀得完?”我无奈地叹了口气,“只要我死了,在我的那个世界里,他们就全都消失了,再也不会来烦我了,永远都不会再出现了。”
“凭什么要死?要死也是别人死啊。”他说完,把车停在路边,下车后“砰”地一声关上了车门,还把车门锁得死死的,只留下我一个人在车里。我看着他的背影渐渐走向不远处那间 24 小时营业的便利店。
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,他手里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袋子走了回来。一坐进车里,他就迫不及待地拧开一瓶冰水,仰起脖子“咕咚咕咚”地喝了半瓶,然后又撕开一个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