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下拳馆，看客台的位置坐无虚席，比赛即将开始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被灯光照得雪亮的中央擂台。

尖锐的口哨响起，两位拳手同时上场，一个穿着红裤子，一个穿着蓝裤子，两人揉拳踢腿，开始做热身动作。

看客们兴奋起来，他们用目光一寸寸地丈量着选手的体型，评估着他们的实力，然后开始进行第一次下注。

这是一场没有裁判的比赛，选手和看客们都是赌徒。

我坐在角落的位置，懒散地靠着墙壁，冷眼旁观着这场意料之中的拳击赛。

通过VR屏下方的菜单栏，我可以清晰地看到两位选手的数据，红裤子身高1.82米，体重94公斤，卧推112公斤，深蹲585公斤，特点是精于防守，耐力持久。目前战绩是108战56胜，32负，20平。

蓝裤子身高1.81米，体重86公斤，卧推125公斤，深蹲558公斤，特点是速度极快，最快一分钟可以出腿312次。目前战绩是97战96胜1负，在32场比赛中击毙对手，最快的一次击毙对手时间是3秒。

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比赛，从看客们下注的情况就可以看出来。红裤子对蓝裤子的赔率达到了200:1，并且还在不断飙升中。

口哨响起，两个拳手撞到了一起，我从VR眼镜中观看两人的动作。红裤子率先出击，一招直拳，蓝裤子低头躲过，红裤子紧接着一记摆拳击向对方的脑门。蓝裤子一边高举双臂，一边小步后退，以面颈部承受着象雨点一样的击打。

一通持续抢攻后，红裤子放慢动作，调整呼吸，蓝裤子看准时机，迅速踢出一个侧踢，空中一道弧线滑过，扫中了红裤子的腰胁，场馆内发出皮肉撞击的闷哼声。

场上的气氛被推向高潮，看客们纷纷高呼：KO他。

蓝裤子一鼓作气，接连踢出两个上下连环踢和三个双腿连环踢，整个动作行云流水，一气呵成，毫无破绽，场上爆发出一片喝彩。

我看了一下菜单上的数据，这个过程用了4秒。

面对如此强大的攻势，红裤子只能狼狈地防守，他几次试图用双臂箍住蓝裤子的头颈，施展膝撞，却被蓝裤子轻松化解，最后被对方逼得频频后退，陷进擂台一角。

在蓝裤子凌厉的腿法下，红裤子完全失去了反抗的力量，他的身体瘫软地吊挂在围绳上，蜷起一条腿，一只手护住头部，一只手不断敲击地面。

所有人都知道，这是投降认输的表示。

看台上安静下来，大家都看着蓝裤子。

蓝裤子向看台上做了个表示胜利的手势，然后抬起一条腿，准备作最后一踢。

红裤子用充血的眼睛看着蓝裤子，”这不符合规则。“

蓝裤子露出揶揄的表情，“这里是地下拳场，一切只以胜负论，哪来的规则？”

似乎是觉得自己的话不够份量，蓝裤子又弯下腰，把脸凑近红裤子，“做我的对手，是你今生最大的错误。“

红裤子挡住头部的右手无力地垂下，只有下巴还挑衅似地抬着，”你知道我的特长是什么吗？”

聚光灯摇晃起来，照得擂台忽明忽暗。

蓝裤子愣了一下，随即轻蔑地笑了，有些弱者临死前还要证明自己。

“那就是我比你更不讲规则。”红裤子讲完，就用右手从裤兜里掏出一把匕首，扎进了蓝裤子的心口。

我摘下VR头盔，眼前的画面随之消失。

这是我刚制作完成的意识程序，看上去运行得很顺利。

这种意识程序是生物和信息技术相结合的科技产物，我所在的这家生物科技公司早在十几年前就开始研发。乍看上去和游戏程序有点相似，但两者的底层运行逻辑完全不一样。

意识程序的制做周期很繁琐，简单来说，分为模型制作和生物连接两个步骤。

首先取得上传者的签约授权，然后断层扫描上传者的大脑，获得神经元连接和动作电位的传递方式，得到一个大脑三维模型。接着提取上传者的记忆库，通过分析处理，就可以得到完整的大脑运作模型。

上传者去世以后，在他的大脑失活之前，迅速把他的大脑放入低温液氮罐内，然后将其和计算机连接，计算机把动作电位流的强度和节律编码为数字信息，就可以生成上传者的意识程序。

换句话说，这项技术可以模拟大脑的运作模式，实现意识的上传，并且让大脑意识如同程序一样，在计算机上一直运行下去。

大脑动作电位流的模式千变万化，高度并行，并且每次细节都会随着时间的变化而改变，复杂程度令人难以想象。这在二十年以前还是不可想象的，但自从研发出了量子计算机，使用子网来模拟情境后，这项技术才走向了成熟。

程序中的素材都取材于上传者的记忆库，记忆库越详尽，训练样本就越丰富，计算机就能不断修正内部模型，获得更高的复杂度，使程序环境无限接近于真实世界。

当然，为了让上传者的意识可以体验到更多的快感，可以根据上传者的要求，修改部分情境，比如在事件中添加一些随机性和混沌性，或是添加部分虚拟人物，让上传者的意识可以自行探索世界，与虚拟人物进行交流互动，并决定事件的细节。

换句话说，上传者可以以他们想要的方式在这个数字世界中生活。人的生命是有限的，但有了这个程序，意识的生命被无限地延长了。

我是一个程序设计师，我的工作是根据客户的要求来制做程序，确保他们的意识上传后可以获得他们想要的生活。

这绝对是一种私人定制，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记忆、思维和喜好，因此每个人的要求都千差万别。比如刚才我进入的那一款程序，就是按照客户的要求制作的，而那位穿红裤子的选手就是我的客户。

这位客户本来是个超级富翁，后来在一场豪赌中输光了大部分的家产，晚年他得了绝症，在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，他拿出所有的钱，来公司要求制做一款专属于他的意识程序。

他的要求是成为一名逆袭的拳王，打倒他曾经的对手。这场比赛中的场景提取的是客户记忆库中的画面，只是把结果做了相反的处理。

我的客户大都是处在生命弥留之际的富豪，他们有些希望能让自己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