意识获得更长的生命，有些希望暂时将意识保存起来，直到未来科技让他们找到一具更年轻的躯体来承载他们的意识。

幸运的是，作为设计师的我并不需要设计所有的细节，因为量子计算机可以通过学习承担大部分工作。有时候我仅仅设置了几条简单的规则，当人物和环境产生互动后，就能自行产生秩序并表现出丰富的行为。

通常设计完成以后，我会以NPC的身份进入程序，在不影响结果的情况下，观测程序运行情况，就象刚才那场拳击比赛一样。

游走在这个纷杂的意识世界，我常常惊叹不已，不仅是因为量子计算机的超级计算力，更是因为人类那大相径庭的思维和生活方式。

提取上传者的记忆库，意味着我可以获取他们全部的经历和想法，而这些经历和想法是无论多么有想象力的小说家都无法想象的。

我从电脑前离开，现在是凌晨2点，工作的压力常常让我疲惫不堪。我揉着太阳穴，走到窗前透口气。

城市整晚都流光溢彩，但这种人造光晕看久了会令人目眩。我站在落地玻璃窗前，透明玻璃把内外两个世界隔离开来，就象虚拟和现实的边界一样。

手机响了起来，是老李打来的，老李是我的同事，在业务部门工作，负责与客户的前期沟通和协调工作，这个时候打来，一定是有订单来了。

老李说，“抱歉，我知道这个时候不该来打扰你，但是事情比较急。”

虽然他每次都说抱歉，但他的语气一点都没有抱歉的意思，他说，“我刚接到一个紧急订单，有人要求上传意识，但上传者现在正在医院抢救，生命垂危，医生说他各器官均严重衰竭，大概可以维持两周的生命。“

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情况，”两周的时间太短了，我们甚至来不及打描全部的记忆库。“

”还有更糟的，因为上传者本人已经无法再睁眼说话，我们不知道上传者的想法。”

我觉得有点不可思议，“这么说，这个订单不是由他本人提出来的？“

老李告诉我，那位接近临终的上传者叫陈默，是一位护林员，他在救火的时候发生意外，被紧急送往医院，目前靠着维生设备维持生命。要求制作程序的是一位高女士，她自称是陈默的恋人，来到公司后，迅速签了约，足额支付了所有的费用，连讨价还价都没有。要求只有一点，务必在恋人去世之前完成意识的上传。

这是我接到的第一个为恋人制做意识程序的订单，以前下订单的都是富豪本人，他们在生前就为自己把事情办理妥当，因为他们知道，一旦离世以后，他们的亲友会很快瓜分遗产，可能连后续的尾款都无法到位。

我让老李安排一次和高女士的会面，我要和这位委托人好好谈一谈。

高女士看上去很干练，她那优雅得体的风度给我留下了很好的印象。据高女士说，她和陈默相识有十五年了，高二那年，她患了白血病，是陈默捐献骨髓治好了她。后来他们逐渐发展成了恋人。可惜的是大学毕业后，她去了北京，陈默则去了北疆林区，他们的生活轨迹越来越远，两人最终没有走到一起。

这些年来，陈默一直默默地给她支持，虽然他们分隔天南地北，但他们一直有一种超越朋友的、心有灵犀的默契。这次陈默出了意外，她感到非常震惊和痛心，她愿意尽自己的所能去延长恋人的生命，尽管只是意识上的。

我点点头，“现在的主要问题是，我需要了解上传者对于程序的要求，可是陈默无法开口说话，所以我希望你能提供关于他的情况。”

高女士有些为难，“陈默是个简单的人，过着简单的生活，但我们毕竟很多年没见面了，我想你应该去他生活工作的地方实地调查一下。”

想了一下，她又补充道，”虽然我们一直保持着联系，但图片和文字毕竟是肤浅的，如果你想了解更多的细节，就必须走进他的日常，真实的记录下一切，不是吗？”

“你有多久没有和他在线下见过面了？”

高女士的眼神有些飘忽，“十年了，我刚才说了，因为工作和生活圈子的不同，使我们无法触碰彼此，本来我决定完结手上的杂务后，就去林区找他的，没想到——”

我觉得情况有些棘手，“这么说，陈默在这之前没有提过要上传意识？”

“是的，这是我个人的要求，但我认为，陈默不会有异议的。”

高女士身上有一种已婚女性的成熟和果断，这让我有点拿捏不准她和陈默的关系。我只能旁敲侧击问，“陈默一直单身吗？“

”是的。”

“我不是要打探隐私，我是为了了解更多的情况，只有了解陈默的想法，我才能做出让他满意的程序。我想问一下，你结婚了吗？“

”我有过一段婚姻，不过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，现在我带着孩子一起生活。”

我点点头，没有再问下去。

高女士又说，”陈默还那么年轻，不应该就这么走了，我想送他一份礼物，这也是送给我自己的礼物。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的。”

虽然这份订单处理起来很麻烦，但我还是接了下来，后来我经常想，我接下这么奇葩的订单原因究竟是什么？

也许是好奇心，我对陈默产生了极大的好奇，对于一位护林员来说，如果他的意识可以上传，有什么是他想要留下来的呢？

还有他和高女士的关系，我总觉得他们之间似乎隔着一层纱，有种云山雾罩的感觉，高女士对于陈默一定了解吗？还是她其实和我一样，也想走进陈默的世界看一看。

我让老李去医院检查陈默的大脑情况，第二天，老李告诉我一个好消息，经过检查，陈默的大脑依旧完好，神经元动作也很活跃，如果抓紧时间的话，最快可以在一个星期之内完成扫描。坏消息是，上传者依然无法说话。

我让技术部的人先从陈默的家属那里取得授权协议，然后抓紧时间做扫描工作，而我开始联系陈默的亲朋好友，以了解陈默的具体情况，为制做程序场景和界面做准备。

我在医院见到了陈默的伯父，他已经在抢救室外等了两天，显得很疲惫。我说明了自己的身份，并向他打探陈默的情况。

陈默的伯父表示，他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