命。

但当着我的面，她又很快强硬起来，一把拽住我的胳膊，骂骂咧咧地将我扯回家去。

到家后，她拿出了她的“黄金棒”。

那木尺子，一棒一棒地打在我身上，痛得我想放声大哭。

妈妈却不许我哭出声来，说哭一声，就加一棒，还要我自己大声数出来打了多少棒，错了就再加。

「一！二！三！……」

混合着我极力掩藏的呜咽，妈妈还会时不时加快节奏，好像想打乱我的计数。

其中一棒不小心打在了我左手的手指关节上，尺子断裂了，我的手指当天就肿起来，像是一根紫色的萝卜。

我身上痛，心里也痛，流出的眼泪不知道是为自己，还是为小猫。

第二天放学，我发了疯地往回跑，就为了能缩短一些时间，可以有空去将小猫安葬。

但等到我找去昨天的地方，小猫的尸体已经不见了。

大概是被清洁工收拾掉了。

又或者被其他动物叼走了。

我看着那片空空的草地，心里也空空的，像是有什么怪物，在窒息的黑暗中隐藏着，发出一声哀嚎。

5

转眼间到了六年级。

从小猫死去之后，我好像生了病。

耳边总是会响起轻轻的猫叫声，转头看去，却并不见小猫的踪影。

我不害怕，想象着是猫咪在以另一种形式陪伴着我。

除此以外，吃饭的时候，饭菜也像是没滋没味，吃的每一口，都让我恶心想吐。

一碗面条，能让我吃到汤上的油凝结成块。

可我不敢吐，更不敢不吃。

我只有不停地往喉咙里塞，两腮都被食物胀得鼓鼓的。

妈妈还以为我吃得香，笑着跟我说：

「你要好好学习，以后坐办公室，让我也过几天好日子。」

吃得这么多，我却越来越瘦了。

上课时，我也提不起精神来，盯着黑板的时候，眼前的字好像会打转。

放在文具盒里的尺子，总是会不知不觉就被我拿在手里，在左手手背上，划出一条条白痕。

等到破皮的刺痛传来，我才猛然惊醒。

在这样的状态下，小升初的考试，我严重失利了，按照住址地区划分，被分到了我们小县城当地一所很糟糕的学校。

这显然和妈妈的预期相差甚远。

也是我考得最差的一次。

按照惯例，可能要打断她好多根木尺子。

我的心里很害怕，可同时，不知怎么又有一种奇怪的爽感，好像就是故意找罪受似的，我甚至想看到我妈崩溃的表情。

打吧！

你有本事就打死我。

我心里那个怪物悄悄说着。

6

可是，妈妈这次没有打我。

许久不着家的爸爸竟然也回来了。

两人争吵许久，互相推诿责任，最后勉强和好，做出一副恩爱如初的样子，对我露出了虚假的笑。

爸爸跟我说：

「放心，这学还是得上。以后继续努力就行。」

我看着他，却没有一点儿亲近的感觉。

爸爸不曾打过我，也不曾骂过我，还会时不时给我塞几毛钱零花。

可是，我心里对他反而更恨。

我记得从前的他，因此也更恨现在的他。

就是因为这个在茶馆里吞云吐雾的爸爸，我才会有现在这个让我窒息的妈妈。

他怎么能用这样一副无所谓的表情笑出来呢？

他也应该和我一样哭，一样痛苦才对啊。

对我一贯严厉的妈妈也开始安慰我：

「别担心，妈妈一定会让你去好学校的！」

我有种置身事外的感觉，只好奇她这次为什么反而不打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