个毛孔都打开了。

迷迷糊糊中，好似有浑厚的男声，越来越近，姚月章心头一颤，赶忙寻了块石头藏身，下一秒，三两子弟便光着身子坐到温泉里谈天说地。

姚月章从未像现在这般焦急，若是被人发现，只能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，死后被人当成桃色谈资。

又等了一群人，姚月章估摸着起码在这儿躲了2个时辰，心下越发急躁，泪珠盈满眼眶。

“阿月，你在哪儿？”

是阿娘，她来了！池中还有人，姚月章不知怎么去回应阿娘。

门口的小厮拦住闻菊生：“夫人，这里是男汤，您女儿不会在这儿的”

闻菊生便匆匆忙忙又去寻其他汤池，没有，这个也没有。汤山大大小小有30余个汤泉，闻菊生心中越发不安。

院外阿娘的声音已经消失了，姚月章慢慢绝望。

又有人进来，姚月章从缝隙中看去，是金照霜！她掬一捧水撒到树叶上。

沙沙的声响吸引了泉中的几人，“下雨了么？”

“金照霜？泡汤泉你穿衣服做什么？”

“放出来兜兜风嘛，小不小的，兄弟们又不会说出去”汤泉中的几人哈哈大笑。

金照霜目视着几人中的头儿，“大理寺已经对令尊下逮捕令了，李公子还不知道吧”

李公子面露震惊，几人正色离开。

金照霜背对着她，“出来吧，门口已经让人守住，衣服在池边”

经此一遭，姚月章低低哭起来，“多谢表哥搭救”

这声谢谢，带着厚重的鼻音和哭腔，金照霜不合时宜地觉着她声音很好听。

耳边响起衣服料子的摩擦声，摩擦声渐止，金照霜道：“穿好了？”

姚月章忍住哆嗦的身形，“表哥，有虫子，好多脚”

又听那人说：“表哥，你快过来，我不敢动”

金照霜回头，她攥着一件短短的上衣遮掩身前，红绳吊着的玉佩浅埋胸前，两颗浑圆俏皮地露出一抹白皙光洁的弧度，双腿无措的弯曲，一双桃花眼已经泛红哭肿，眼中泪水盈盈，两道清水鼻涕快要沾上潋滟红唇，好不可怜。

他循身去看后背，果真爬着一只红头大将军，金照霜起了作弄她的意思，“是蜈蚣，千万别动”

姚月章惧怕一切多足虫子，还是大毒虫蜈蚣，她头皮发麻，“表哥，你快点，快点，快点，呜呜......”

女人身上蒸腾的水汽氤氲着一股子香味，金照霜脑袋轰鸣，红了耳朵。

那红头大将军挪着脚前行，又爬到姚月章的腰际，她几乎昏厥，低低哭泣，“表哥，你快点，呜呜......快点呀！”

金照霜瞅准时机，快速捏住虫子，弹到周围的树林里，“好了”

姚月章穿上一身黑衣，系上面罩，被金照霜的手下以刺客为名抓了起来。

一番运作，总算回了家。姚月章这才知道，是阿娘求了大公子去男汤里寻人。

闻菊生道：“切莫因为他救了你，便倾心于他，知道么？”

姚月章喜欢的是潘一盏，她毫无心里负担地点了点头。

翌日，金翘和金照霜来桃语院请罪。

姚月章大吃一惊，金翘身后背着长长的荆条作甚？

金翘攀住姚月章胳膊，“表妹，你别生气，我今日给你负荆请罪来了”

姚月章知道金翘向来性格率直，做不出阴人的事，杨娘子是第一次见面，是不是她要陷害自己还未可知，安慰道：“不怪你，兴许只是个意外”

金照霜否定意外的说法，道：“杨娘子看过剪纸”

金翘不解，“剪纸怎么了？”

金照霜回绝金翘的问题，道：“负荆请罪如何将刺全削了？”

姚月章仔细一看那荆棘，也捂嘴浅笑，“果真光溜溜的”

“狠心的男人，当真想刺死你妹妹”歉也道完了，两人隔着她打哑谜，她撂下话生气地离开。

进入室内，得知这一切真和杨娘子有关，她气愤地跺脚，愤懑不平，紧紧因一个男人就要把她赤裸地推向众人淫邪的目光么？

姚娘子又是跺脚，又是吸气嘶气，俨然成了只炸毛狸奴，金照霜轻轻抱住她，将女人的侧脸按在自己的胸膛，抚摸乌黑柔亮的发丝，“我给你报仇”

坚实的臂弯，挺阔的胸膛，姚月章能听到他的心脏在快速跳动，好似夏季的雷雨，又急又密，这样的拥抱打得她措不及防，她好似回到了那日汤泉中，浑身被热水包裹，暖流游走全身，游走到心脏。

她抬头与他对视，男人眼中盛满了笑意。

闻菊生刚从外边回来，见女儿最亲近的阿梨也在外头，她便狐疑着走进去。不敢相信的画面出现在眼前，闻菊生近乎昏阙，愤愤道：“大公子自重，我女儿尚未婚配，如此于她名声有亏”

肉眼可见的敌意，金照霜问了句好便匆匆离去。

“阿月，与你说的话，全当耳旁风！”

姚月章不明白阿娘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叮嘱，似乎极为担心她与金照霜生了情愫，她问。

闻菊生不知道要怎么体面地说出这件事，只道，阿娘不会害你，这么多好男人，何苦偏和他在一起呢？

只一日，杨家贩卖官职被人捅出来，全家被贬至地方。

潘一盏到的时候，两兄妹正在争吵，“你不告诉我有什么我就撕了它”

他好奇，区区一张剪纸，兄妹俩想要多得是人上赶着雕呢，何必争吵，但他喜欢看戏，“唉哟照霜，一张剪纸撕了又怎么着？还能让金翘这丫头威胁咯？”

金照霜鲜少骂潘一盏，此时也生气了，“搅屎棍，少沾边”

潘一盏反而颇为兴奋，这剪纸怕是了不得的人送的呢，金翘拿着剪纸一动不动，他便转动脑袋看了个大概，“原是对儿鸳鸯”

金翘也转动剪纸，恍然大悟，“表妹何时喜欢上你的？”

“是我喜欢姚娘，让她雕鸳鸯送与我”

潘一盏戏谑道，“姚娘都叫上了”，心中却波澜骤起，明明诗会上他先遇见姚娘子的，总是这样，先认识他的人，见了金照霜就芳心暗许，走不动道。

08

用过早饭，阳光已然透过捣药仙子的雕花剪纸照进屋子。姚月章如今也算得了金照霜的欢喜，心情极好，邀了三房的四姑娘去朱雀大街游玩。

珍味阁门前客人依旧络绎不绝，“表姐，咱们进去看看”

小二见恩人来了，跟条泥鳅似地穿过拥挤人潮，“姚娘子跟我来”

将客人带到雅间，小跑着去寻公子。

全天禄大阔步走进雅间，目光炯炯有神，发丝也不复初见时的杂乱。

姚月章狐疑扫视他：“全公子？”

全天禄扬起微笑：“姚姐姐”

自救回全天禄后，他每每见了姚月章便扑上来喊姚妹妹，今儿个不仅知道按年岁喊姐姐了，还知道顾及男女大妨。全天禄的痴傻之症诚然根除了。

他又说金熙走这么久应该累了，让金熙好生坐着，拉起姚月章的袖子下楼挑点心。

“姐姐，你爱吃这个”

他指着压成海棠花形状的糕点道：“这里头裹了花生碎，样子又好看，姐姐定然喜欢”

端着满满当当两盘子糕点，又差人拿一壶上好的汉白露，两人才落座。

金熙撞见过大堂兄往桃语院里送钗饰，现下又看出这两人关系非同寻常，揶揄道：“你想和我大堂兄抢姚娘么？”

全天禄微红着脸颊：“怎...怎么不行？只要姐姐不欢喜他，我就能抢”

虽然全天禄像只热情坦诚的小狗，但为了让潘一盏喜欢自己，她已经招惹上金照霜，可不能再多了，她有些底气不足：“我...欢喜他”

全天禄眼中划过一丝绝望，他揉搓衣袖，幽幽嘀咕道：“反正姐姐也不欢喜我，还不如让我患那痴傻之症呢”，引得表姐妹两人浅笑。

09

金曼看姚月章十分不顺眼，她是父亲的表外甥女，金翘却做什么都想带着她，金熙对她也亲近，比跟自己这堂兄妹关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