报，那这一季耕地的报酬就可能被扣，但是架不住张老头的软磨硬泡，又看在他家里实在困难，也就勉强同意了。

因此，本来该交还的拖拉机，我父亲以“有片地块没耕好，需要再补一下”为由，多留了一个晚上，就是在这个晚上，趁着月光，父亲把拖拉机开到了他的那块开荒地上。

这块地在村南头，挨着运河，河边都栽上了小叶杨，有了运河水的滋养，一排排的杨树长的很快，三五年就有碗口那么粗。

父亲从拖拉机上下来，与张老头确认要耕的范围，他们从东到西的丈量着，突然我父亲被地中间的一座坟头吓了一跳。

“老头，恁这什么地，怎么还有坟头？”父亲回过神后，抱怨的说。

“呵呵呵，这是俺老娘的坟，当时没地方埋，就埋在了这，这不现在就想着，把它周围拾掇拾掇，开块地，又能种粮食，又能给老娘遮凉荫。”老头傻呵呵的笑着，一边解释，一边算是给我父亲赔不是了。

“是不孬，就是这坟头都快塌完了，过年过节的恁也不培培土，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没人了呢！”父亲嫌弃的说着，然后蹲下来抓了把土丢在坟头上。

“年年清明都铲两锨土，但是这河边的土太散，夏天一下雨就给冲跑了。”老头无奈的说。

父亲刚想说用洋灰把坟头糊上，但转念一想，他连吃饱饭都成问题，哪有钱买洋灰去？于是也就不再多说，喊他过去塔个手把拖拉机摇起来，就准备干活了。

“恁稍微等一下。”老头说完，跪在坟前磕了几个头，口中念念有词。

“想老娘了？”父亲随口一说。

“呵呵呵，这不小妮儿老是说半夜能听到敲碗的声儿，俺让俺娘给她祛祛。”

大晚上的老头突然说这话，让我父亲汗毛都立起来了，他照着老头的屁股轻轻踢了一脚，说道：“恁想吓我啊，是不是恁家又闹耗子了！”

“也可能，干活吧，走，俺帮你摇机子。”

聊天就此打住，父亲驾驶着东方红，熟练的来回奔波。

八分地，按说十几二十分钟就能粗略的耕一遍，但是为了给他省力气，父亲耕了两边，还换上耙子，又耙了两边，耙地的时候还不忘叫上老头站在耙子上面增加重量，好耙得更深一点。

折腾了快两个小时，终于完工了。父亲知道他身无分文，也就没打算要他的钱，但是老头过意不去，陪着憨厚的笑脸说：“明天中午恁来俺家里，俺请你喝酒。”

“上恁家喝酒不得俺自己带菜啊！”父亲跟他开玩笑的说。

“那哪能，别的不说，鸡蛋咱有吧，家里那两只狸鸡