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黑暗像横冲直撞的巨兽扑面而来,撕咬、吞噬……
如果死亡不带有疼痛,沈晗月可能会感谢老天爷。可惜没有这个机会,她又骂骂咧咧地醒来了。
碎成蛛网的挡风玻璃,摇摇欲坠的变形车门,刺鼻的汽油味混着温热的血腥味……
这些都没有。
只有一个漂亮耀眼的男人,站在光影交错的霓虹灯光里。
他皮肤紧致,又长又大的眼睛慢慢收窄,细纹悄悄爬上他的眉头,溪流一般清脆的声音从一双柔软的暗色嘴唇中流淌出来。
沈晗月努力倾听,可脑袋里的锤子哐哐当当,一连串的晕眩拉扯着她的胃,发酵的酒臭味慢慢涌了上来。
“呕——”
“沈晗月!”
清脆低沉的声音压抑着怒火,制服了她脑袋里的锤子,反手打开了记忆洪水的阀门。
这不是她的记忆,而是同名同姓的另一个女人的记忆。
“你闹够了没有?”
她抬头看着声音的主人。
很快,视线又被远处的女人吸引。
陌生的记忆对着她的脑仁砰砰两拳,眼前的世界终于清晰。
现在,她必须面对一个事实,因车祸丧生的她重生到了一个狗血的故事世界。
眼前的俩人,一个是男主江轶,一个是女主诸葛飞飞。
而她——沈晗月,是女主成长路上布满尖刺的绊脚石。
这让素来不愿与人交恶的她该如何是好?
就比如——
下班后喝个烂醉的她,缠上碰巧出现的江轶,又不小心被暗恋他的诸葛飞飞看到……
幸好幸好,她这块绊脚石还没滚到路中央。
诸葛飞飞越走越近。
她梳着丸子头,卷卷的碎发垂在额头两侧,樱桃小嘴上反着光。
江轶想撒手,但沈晗月整个身体还软软靠着他。
除非他把沈晗月扔到地上,或者带她走两步,放到花坛边,否则很难体面的脱身。
沈晗月挣扎着想走,但被酒精浸透的神经早已失灵,根本驾驭不住这副软烂的身体。
“你老实待着。”江轶搂紧她的腰。
“我累了,想坐下歇歇。能扶我到那边吗?”沈晗月指了指花坛。
不远处的樱桃小嘴已经抿成一条线。
“江总……江轶,我们约好吃晚饭的。”诸葛飞飞紧扣双手,眼神里透露出一种坚定。
“等我一会儿。”
江轶把沈晗月搀扶到花坛边。
如果身后是棵树,沈晗月还能靠在上面假装自己喝的不多,但身后只有一丛修剪整齐的灌木。
江轶肯定也意识到这一点,他刚撒手,又忙拦住沈晗月下滑的身体。
“你们谁,帮我叫辆车,我要回家。”沈晗月高呼。
她抓着江轶的袖子朝外推,却铩羽而归。
她早已被寒风折磨到通红的鼻尖轻轻颤动,控诉着一旁岿然不动的男人。
“晗月,你一个人也不方便,我陪你回去吧。”
诸葛飞飞掏出手机准备打车,她原本幽怨的眼神慢慢消散。
江轶打断她:“我送她回去吧。你也一起。”
诸葛飞飞点了点头,和沈晗月一起坐等江轶开车过来。
“晗月,你是不是喜欢江总?你和江总站到一起,同事们私下都说,你们郎才女貌。”
酒精让沈晗月的舌头移动缓慢,怎么都捋不直,她索性闭口不言。
“晗月,我喜欢江轶。”
诸葛飞飞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,说完这句,明显松了一口气。
寒风吹红了她粉嫩的双颊,樱桃小嘴上的闪光更亮了。
沈晗月的脑袋瓜嗡嗡直响,这绝对不是一个好兆头。
她宁愿做一个安安静静的那什么——同事们私底下贴给她的标签——“花瓶”,也不想被别人误认为,她居心叵测。
2
8点半的闹铃把一夜宿醉的沈晗月从混乱的梦境中叫醒。
如果不是突然间想到,“她”昨晚临下班,偷偷调包了诸葛飞飞桌上的文件,她才不会从床上直接跳下来。
那文件可是今早一个重要项目签约要用的。
不慌不慌,沈晗月安慰自己,只要能在9点之前把文件换回来,谁都不会知道有这茬儿。
好在打车去公司只需要15分钟。
来不及挑衣服,来不及化妆,来不及吃早饭,她踏出门的时候8点40。
打车软件却告诉她:预计排队10分钟。
沈晗月点开通讯录,在“诸葛飞飞”的名字上迟迟下不去手。
难道要告诉她,喂你好,我把你桌上的文件调包了……
她缩回手指。
对着迎面驶来的出租车疯狂招手。
鲜艳的绿色“空车”标识,恐怕是她这辈子见过的最美的景色。
它原本有99%的概率从面前溜走,去哪个犄角旮旯迎接预定的主人。
可它停了下来,停在离沈晗月2米开外的马路边。
只要爬进车厢,告诉师傅开快点,她一定可以提前赶到公司。
“让开!”
一个大家伙把沈晗月推开几十公分,抢先一步握住出租车后座门把手。
接着,他又以诡异的灵巧钻进车里。
“是我叫的车!”车门已经落锁,沈晗月拍打车窗。
“师傅抓紧开车,我赶时间。”车里的大家伙低头划拉手机,不耐烦地催促着。
沈晗月低头瞥了眼时间,已经8点46了。
汽车发动的嗡嗡声,远处疾驰而过的“呜哇呜哇”,预示着她悲惨的结局。
沈晗月拿出手机,按下了诸葛飞飞的电话。
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,始终没人接听。
已经8点50了,在第三个电话拨打失败后,她按灭手机屏,茫然四顾。
她想着打给江轶,毕竟那份文件是他签约要用的。
又想着干脆让它发生吧……
这时,路边停下一辆白色的SUV。
“美女,是你叫的车吗?”
终于,沈晗月9点整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