过书吗?”他只想着,既是相互作陪的一家人,再怎地也该有些耳濡目染才对。
“我还小时,没什么眼力的娘亲就叫我别去碰那些书报,说是读了也会像爹爹一样变得毫无生气。”
“然后呢,您就听了?”
“对啊,紧接着,我就听了。”
“真是听话。”若是他,该会偷偷去读,或者缠着父亲讲给他听的吧。
“没办法,毕竟于我而言从来如此,多听些话,就能少听些唠叨了。”
况且,大概也正因之前从未接触过,林心所受的震撼才会显得那么突兀吧。
突兀到,久久不可隐去,又似乎永久不可消亡。
林心渐渐明白,人这一生,不止要有喜怒哀乐,还该有信仰。
也是那时起,林心开始有了记日记的习惯。
……
“我十三岁那年,也就是1929年,我们家换了批邻居。”
“其中一家人的小孩是一对双胞胎,哥哥吕冠春很开朗,弟弟吕冠秋总是沉默不语,他们总是形影不离。”
“时间久了,我也与他们玩到了一块儿。”
……
“林心,林心~”是小春子(吕冠春的小名)在叫她,“出来捉螃蟹了。”
见林心不应,吕冠春径直入了院子,向林心娘走去,“嬢嬢,林心在家没有?”
“在呢在呢,”林心娘放下手中正晾着的干菜,扯了喉咙就是一声吼,“心儿,小春子找你哟~”
“好的,好的,”正在阁楼上打着盹儿的林心终于听见动静,回了一声,“来啦~”起身下楼去了。
林心家院外的不远处就有一条小溪,自和吕冠春他们玩成一片后,他们就常去溪边找乐子,也不固定怎么玩儿,就是会偶尔抓些小鱼小虾,螃蟹什么的。
无论抓到多少,都带回家里,权当是加餐了。
“冠秋呢?”林心边走着,边向吕冠春发问。
“溪边等着呢。”
“哦。”
一到溪边,他们就各自捞起裤腿,趟水去了。
“林心。”不一会儿,见林心快与他碰头,吕冠春叫了一声。
“嗯。”
“我怎么觉得你一点都不像个女孩子啊?”
“哪里不像?”
“许多女孩子都是怕这些的,你却还能跟着我们一起来捉。”
“谁让我的玩伴只有你们呢,”林心极平静的道,“若这附近能找到女孩子,我大概也能学些女孩子的东西,不必常与你们在这儿趟水的。”
“说得也对。”吕冠春听了那话,只绽个笑,灿烂得如春日的阳光。
“若实在过意不去,”林心也跟着微笑起来,“你们倒可以也陪我玩些女孩子的把戏。”
“好啊,”两兄弟倒是答得爽快,“玩什么?”
“我哪里知道。”林心确实是不知道的。
毕竟十几年来,在她生命里可从未出现过什么同龄女孩。
她很难想象她们会是个什么样子。
倒是常见娘亲做些针线活儿,不过姑娘们若是整日留在家里做针线的话,也实在太无趣了吧。
若真是那样,她倒不介意真去学个男孩样,总比在家里时时被人管束着,闷坏了的强。
……
林心日记:
最近总也睡不好觉。
每每卧床,总下意识的想起那些书报上的东西。
每每想到关键处,又似乎兴奋起来,打了鸡血似的,翻来覆去也睡不过去了。
而后第二日又总是赖床,觉得世事无味,怎地也提不起气力来。
爹爹仍未来信,而我也似乎隐隐明了他的苦处了。
不论是那时的苦处,还是当今的苦处。
我才十三岁……
想到这里,又自觉失落,颓唐得很了。
有些事,确也不是小孩子能做得成的。
这大概,也正是那时爹爹并不主动对我分享那些思想理论的原因之一吧。
关乎民族复兴的事,小孩子总也是难以消受的。
偏偏如今,我就是将那些理论形势什么的,囫囵吞下了。
消化不良也是正常。
可还是止不住的去想,止不住的为它失眠。
我,我林心,面对这一切时,又该做些什么呢?
被娘亲宠得还只会玩乐的我,又能做些什么呢?
……
那天,玩累了躺在草坪上,林心一脸镇静地搭了话。
“冠春。”
“嗯。”
“你知道共产党吗?”
“知道的,”吕冠春漫不经心的答道,“在我爹订的报纸上见过。”
“那你知道怎么加入吗?”
“什么?”
“你知道怎么加入共产党吗?”
“不知道,那都是大人们的事了,我哪里懂得。”
“那你爹~,吕叔叔懂吗?”
“应该懂吧。”
“能问问他吗?”
“当然可以。”
……
“那日,我便在吕叔叔那里蹭起了书报。”
“毕竟爹爹离开之后,我家就再没续过新书报了。”
……
“嬢嬢早。”
“小心儿又来看书来了,”吕妈并未停下手里活计,只是蛮熟溜地招呼道,“先去看着罢,你吕叔叔还没起来嘞。”
“好的,谢谢嬢嬢!”径直入了书房。
正是在此,林心发现了一件令她十分不爽的事。
他爹爹走那年,正是共产党人面临危险的一年。
这本该与她没什么干系的,可爹爹明显是将他与这有关的所有书报偷偷藏了起来。
他明显是怕她与娘亲偶然间看见,明显是心虚,明显是……
明显是入党去了。
在那明显危险的时日,偷偷入党去了。
“吕叔叔,”于是她慌了,“您知道怎么能联系到共产党吗?”也急了。
难怪一封信也不见。
真不知是忘了,还是当真遭了难……
“这我可不知道,”吕爸将眼睛搁在报纸上,并未抬头,“虽说看着是满报纸的共产党,其实他们将自己的行踪藏得紧得很。”
“……”林心沉默了……
“怎么忽地想起问这个?”吕爸趁着翻报纸地空隙,轻轻抬头瞥了她一眼,“小小年纪就想进去了?”
“没有,”不假思索,“我怀疑我父亲在里面呢。”
“你父亲是哪年走的来着?”
“前年。”
“哦,那一年。”微微思酌片刻,“动荡得很呐~”如是感叹。
“……”林心再度沉默。
“如今的话,”吕爸继续嘀咕着,“也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