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：把它当作一场笑话

清晨的小镇，薄雾还未散尽，空气中夹杂着湿润的泥土味和隐隐约约的煤烟气息。一条狭长的石板路从镇口蜿蜒向前，像是一道老旧的伤疤。

路两旁的老式瓦房斑驳不堪，墙根的青苔像是岁月刻下的褪不去的印记，偶尔传来几声狗吠，与远处学校传来的琅琅读书声拼凑成一幅安静又破碎的画面。

在这个小镇里，每天的生活就像是一本翻旧了的日历，没什么新鲜的内容。高铭骑着一辆破旧的二八自行车，车铃叮叮当当地响着，像是给这片沉闷的清晨添了点不合时宜的热闹。

他的车后座上载着女儿高小满，一个正值叛逆期的初中生。

她戴着耳机，低头盯着手机屏幕，像是要把自己隔绝在另一个世界里。

高铭一边骑车，一边努力调整着坐垫上的姿势，时不时回头看女儿一眼。他有一种想要打破沉默的冲动，但又怕触碰到某个隐形的雷区。

“小满啊，”他终于开口了，语气里带着点讨好，“刚才听电台说，科学家发现了一种新物种，叫‘叛逆期青少年’。这种生物吧，白天不爱说话，晚上不爱睡觉，最奇怪的是，还特别擅长对爸爸翻白眼。你听说过没？”

高小满抬头瞥了他一眼，果然翻了个白眼，然后又迅速低头继续刷手机。

“哎呀，你看，你就是活生生的例子！”高铭故作惊讶地拍了拍车把，“我家居然养了一只新物种！”

“爸，你烦不烦啊！”高小满皱着眉，语气里满是嫌弃。她把耳机的音量调大了一些，像是在用行动告诉他：请闭嘴。

高铭却毫不气馁，他扬起嘴角，继续一本正经地说：“烦？我不叫烦，我叫高铭。高是高山的高，铭是铭记的铭。记住了，别喊错。”

高小满懒得搭理他，把头转向一边，看着街边的树影发呆。

她的沉默让高铭的笑容僵了一瞬，但他很快又恢复了那副轻松的模样，仿佛没什么能打击到他似的。

自行车晃晃悠悠地前行，轮胎压过石子发出“咔哒咔哒”的声音。

路边偶尔有熟人经过，冲高铭点头致意，他也一一回应，甚至还不忘甩上几句无伤大雅的调侃。

送到学校门口时，高小满跳下车，背起书包，头也不回地往校门走去。

“小满，晚上想吃什么？”高铭在后头冲她喊了一句，“爸爸给你做好吃的！”

高小满的脚步顿了一下，却没有回头。她随口丢下一句“随便”，就消失在人群里了。

高铭看着她的背影，仿佛还能听到耳机里传出的低音节拍。

他站了几秒钟，然后叹了口气，转身骑车往家的方向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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家里，厨房的灯还亮着，桌上的碗筷凌乱不堪，昨晚的剩菜依旧摆在那里，散发出一股微微的酸气。

高铭推开门，看到妻子李慧正坐在餐桌旁。她的头发乱糟糟地垂在肩上，手里捧着一杯凉茶，目光空洞地望着窗外。

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她脸上，竟显得她比平时更苍白了几分。

“慧慧，还没吃早饭吧？”高铭试探着问，语气轻快得像是在哄小孩。

李慧没有回答，只是摇了摇头，把杯子放在桌上。杯底撞击桌面时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，像是无声的叹息。

“那我给你煎个蛋吧，配点面包，再弄碗热牛奶，保证比五星级酒店的早餐还好吃！”

高铭撸起袖子，装出一副干劲满满的样子，朝厨房走去。

李慧依旧没有回应，她只是低头摆弄着杯子，指尖在杯沿上画着圈，像是在和什么情绪较劲。

很快，厨房里传来了鸡蛋下锅的“嗞啦”声，还有高铭跑调的哼唱。他端着一盘煎蛋和一碗热牛奶走出来，放在李慧面前，语气里带着点期待：“来，尝尝看，我的独门秘制煎蛋，绝对能唤醒你的胃！”

李慧抬头看了他一眼，嘴角动了动，却没说话。她拿起叉子，随意戳了两下煎蛋，却始终没有吃的意思。

高铭看着她的动作，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，但他很快调整过来，自顾自地坐下，开始吃自己的早餐。

“你知道吗，今天早上小满又翻了我好几个白眼。我觉得她翻得还不够标准，下次得教教她，翻白眼的时候要配合嘴角的弧度，这样才更有喜剧效果。”

他试图用这些琐碎的闲话填补两人之间的沉默。

李慧听着，嘴角稍微翘了翘，像是要笑，却很快被某种无形的情绪压了下去。她放下叉子站起身，轻声说：“我去睡会儿。”

“慧慧，你不吃了吗？”高铭下意识地喊了一句。 李慧停顿了一下，低声回了句：“没胃口。”然后径直走向卧室，留下一桌子冷掉的早餐。

高铭看着她的背影，眼神里透出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。他低头盯着桌上的煎蛋，沉默了一会儿，拿起杯子喝了口凉掉的牛奶，嘴里喃喃道：“家里一个不爱说话，一个不爱吃饭，我这是开了间沉默餐厅啊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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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午时分，高铭推着一辆装满蔬菜和水果的手推车，穿梭在小镇的街巷里。他一边和熟人打着招呼，一边不忘开几句玩笑。

“老刘，买菜啊？今天的黄瓜特甜，比你老婆的笑容还甜！”

“张婶，您看这西红柿，红得跟您年轻时候的脸蛋一样，要不要来几个？”

街坊邻居们被他逗得哈哈大笑，纷纷挑了些菜付钱。

可没人知道，每当客人离开，高铭站在推车后面时，脸上的笑容总会在瞬间消失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短暂的空白。他的眼神在那一刻失去了焦点，像是被抽离了灵魂。直到下一个客人出现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