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望舒身边嘘寒问暖,还不忘带她去西院见乳娘。
三人恸哭诉苦。
当年林父贪污军饷,导致姑苏一线溃败,在阵前被斩。
树倒猢狲散,府内珍宝被瓜分一空。
林家幼子林霁扮做乞丐,被卫昱救下时已遍体鳞伤,瘸了一条腿。
却遍寻不得林望舒的下落。
所有人都以为她死在了战乱里。
其实上山逃过一劫,一直隐姓埋名,念经诵法,祈福赎罪。
直到最近讲传道法,才入了京。
此时林望舒倒在奶娘怀里,她瘦弱的肩膀抽动着,像只折翅挣扎的蝴蝶。
确实惹人心疼。
「你赎什么罪啊,错得是乱世暴政」
乳娘这一句话,气氛陷入了尴尬,她自知失言飞快瞥了一眼我的脸色。
父皇恰恰是太过心软,才放任林父成了巨贪,在姑苏一手遮天,欺压百姓。
昏庸的是父皇,暴政的可是林父。
林望舒垂了垂眼,卫昱欲言又止。
总不至于为前朝昏君争辩,默许了这一说法。
乳娘念念叨叨起从前,句句都是感念。
卫昱父母早亡,叔父成了一家之主,霸宅占地。
全凭乳娘拉扯,以及林府的婚约,才叫他日子没那么难过。
也是靠林望舒接济,才叫他有银子交束脩,拜名师,考功名。
说罢又叹气:
「本来婚期都定下了,谁知生了战事。
让人不得安生,有情人生离死别!」
这些卫昱没有在我面前说起过,也从不让小桃提起。
我自嘲一笑,识相离开,留她们叙旧。
09
大概是孤零零的背影显得委屈又落寞,卫昱追了上来。
让我死寂的心又跳动了一下,纠结了半晌,还是决定开口。
毕竟林望舒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。
皇帝多病,入了秋,就再没上过朝。
各方势力蠢蠢欲动,此时一切都要小心。
我一字一句斟酌着,努力压下情绪。
「道观坍塌,府里可出钱修缮,也算好事一桩。」
「但也该查一查那些女道,看与林姑娘所言是否属实。」
「不如先将她们安置在庄子上,等查清楚了…」
只是我还没说完,就被卫昱打断了。
「若是你母妃此刻复生站在你面前,你也能等吗?」
他声音冷冰冰的,像一把利剑。
我怔住了,心猛地一窒,哑口无言。
母妃去时太过惨烈,我不敢想。
卫昱瞥见我苍白的脸色,躲闪开目光,顿了顿说道:
「岁岁,我欠她良多。」
「也曾许诺这辈子只会对她好,我…」
可他对我说过,同生死,共患难,此生必不负我。
如今全都抛之脑后,不作数了。
我眼前发昏,几乎站立不住,示意他不必再说。
也懂了。
爱是不讲道理的,没有理智的。
不管林望舒带着什么目的,什么身份。
他都不在乎。
恐怕要他的命,他也甘之如饴。
10
当夜,卫昱留在了西院。
有情人执手相看泪眼,林望舒诉说着这些年的不易。
又怨怪卫昱另娶他人。
直到他开口解释,当初在大殿之上是皇帝故意设局试探。
他根本没得选。
「你难道看不出吗,你们有些相像。」
「不是形似,而是神似。」
「这些年,就算有她慰藉,相思也苦不堪言。」
林望舒回嗔作喜。
二人意乱情迷,如胶似漆。
暗衣面无表情地复述,让我笑出了声。
他是母妃留给我的保命符,竟也学会了听墙角。
原来我也不过是他万般无奈下的选择,退而求其次的赝品。
笑着笑着,眼角就不自觉涌出泪,浑身的血液都像是凝固了。
能感受到的只有身下传来的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