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。
陆文是一个比同龄人更加专注的人,和他玩不是在听他弹钢琴,就是看他画画。
我羞愧自己的贫瘠,又感慨我千篇一律的反应总能取悦到他。
放榜前几天,我带他去了一次游乐园。
公园里特别便宜那种。
我反思了一下。
最近养成了一个不好的习惯,对于他为我花钱,我竟越来越心安理得。
他带我去看了他的世界。
我也得回礼才对。
公园里只有三个娱乐设施,其中摩天轮在下午五点开放半个小时,刚好是一圈。
说好了坐他对面,工作人员关上门,他又凑到我身边,和我挤本就不太宽敞的座位。
他今天没戴眼镜。
露出一双杏仁眸子,眼神清澈。
他微微勾起嘴角,眼睛眨巴眨巴盯着我,过于美好,引诱我不断凑过去看他。
可从他瞳孔只看见我的脸庞时,我下意识回避,扭头向另一边。
我后悔高中三年,看了不下100部偶像剧,现在脑海里这些画面如同幻灯片,只不过男女主角换了张脸。
我摸出护手霜。
抹完,才注意面前还停着一双手。
我挤了一点到陆文手上。
他撇嘴。
“欠你的。”
“下回自己带护手霜!”
又替他涂好。
摩天轮慢悠悠驶到最高点。
我闭上眼,许愿。
那天在车上,其实我都听见了。
陆文妈妈说要带他去治病。
我已经够幸福了。
那就祝他药到病除吧。
睁开眼。
发现陆文也有样学样,闭起眼睛。
黑色睫毛垂下来。
他穿着白色t恤,干干净净得像天使一般,背后凝成一团光晕。
殊不知他在我心中的形象越美好,我就越是害怕失去。
少年人以为的离别,便是再也不见。
我以后还上哪找这么个听话又爱笑的傻子呢?
没等他睁眼,我先拉起他的手盖了个章。
“陆文,你欠我一个愿望,别忘了还给我。”
我声线夹带哽咽。
陆文依旧在笑,只是眼里多了几分不解。
他说:“开心。”
隔天,他妈妈约我去咖啡厅,脸色凝重。
6
我看过一部电视剧,女主角弟弟表露出的特征和陆文一模一样。
我下意识以为。
陆文是自闭症。
毕竟他在学校里的表现,实在天真过了头。
大家都默契地装作无事发生。
只是偶尔会用余光打量陆文,而他自己却毫无察觉,拄着头望向窗外,似乎他眼里的风景是另一个世界。
我学着他的样子,拄着脑袋倚靠在桌子上,隔绝所有人的视线。
那时,风景与他交相辉映。
陆文妈妈否认我的说法。
“小文不是自闭症。
“只是害怕打雷,那天头又不小心磕到了桌角。”
我庆幸。
他只是反应迟钝而已。
硬要划分。
陆文现在的情况,算是PTSD的一种。
陆文妈妈解释完,紧握住我的手,格外真切。
“小白,谢谢你,我听老师说陆文是和你同桌后才有的变化。”她眼含泪光,“你知道吗,当陆文在家里念叨你名字的时候,我有多开心!”
我点点头。
我当然知道。
班级里的人,有叫我刺头的。
叫我涓妹儿的。
叫我语文课代表。
叫我小白。
只有陆文会特别认真,一字一顿地,叫我的名字。
“白,涓,涓。”
虽然有时音调不对,需要我捋顺。
“阿姨,都是我应该做的,陆文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