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，每当我紧张的时候就会这样。

医生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：「考虑到患者的年龄和病情，我们建议采取保守治疗方案。化疗可能会有一定风险，但这是目前最好的选择。」

「不治了。」父亲突然开口，声音虚弱却坚定，「我这辈子没求过谁，现在也不想受这个罪。」

我猛地转头看向他。

他靠在轮椅上，目光直视前方，仿佛在看着什么我们看不见的东西。

这种表情我再熟悉不过了，每次他做出决定的时候，都是这副不容反驳的样子。

「老林，你别固执。」母亲声音哽咽，「墨阳特意请了假来照顾你，小楠也在赶回来的路上......」

「告诉小楠不用回来，该忙什么忙什么。」父亲打断她的话，「我这条命是自己的，自己有数。」

我站起身，强压着怒气：「所以你是打算放弃治疗，让我们眼睁睁看着你......」

「怎么？」他抬起头，目光如炬，「你是在教育我该怎么做吗？」

这一刻，我仿佛又回到了十七岁那年。

我告诉他我想报考新闻系，他二话不说把我的志愿表撕得粉碎。「我这辈子就是在讲台上站着站着把腰站坏的，就是要让你有个更好的未来！」他的话至今回响在我耳边。

「医生，麻烦您给我们一点时间商量。」我深吸一口气，转移了话题。

这是我们家的老毛病了，永远说不了几句就会吵起来。

走出诊室，阳光刺得我眼睛发疼。

母亲推着父亲走在前面，他们的身影在走廊的地板上拖出长长的影子。

我突然发现父亲的背真的驼了，不知道是因为病痛还是岁月的重压。

「墨阳，」母亲转过身，眼中带着恳求，「你去劝劝你爸爸。你是他最看重的孩子，他会听你的。」

我苦笑着摇头：「妈，您觉得他真的会听我的吗？从小到大，他什么时候听过我的想法？」

「你爸他......」母亲欲言又止，最终化作一声叹息。

这是她的习惯，永远试图调解父子之间的矛盾，却又永远无力改变什么。

回到病房，护士正在给父亲换药。

他皱着眉头，但没发出一点声音。

这个倔强的老人，在疼痛面前也要强撑着。

这一刻，我忽然理解了为什么他会拒绝化疗。

在他的世界里，示弱比死亡更可怕。

我掏出手机，给公司发了一封请假邮件。

无论如何，这场仗必须要打。

就算我们之间有再多的不理解，我也不能看着他就这样放弃。

「爸，」我靠近病床，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，「治疗可能会很辛苦，但总比什么都不做好。您......」

「你小时候，」他突然说，「有一次发高烧，整整三天不退。我和你妈轮流给你物理降温，就怕你烧坏了脑子。那时候我就在想，我这辈子就这一个儿子，必须得让你有出息。」

我愣住了。这是他第一次跟我提起小时候的事。

「现在你也有出息了，工作也稳定了。我这把年纪，折腾什么呢？」他的声音越来越低，「让我安安静静走完这最后一程吧。」

护士收拾好药品准备离开，经过我身边时轻声说：「今晚需要家属陪护，你们商量一下。」

我看了眼手表，已经快到中午了。

窗外的阳光毒辣刺眼，医院的走廊上依然人来人往。

我站在窗边，看着楼下的救护车呼啸而过。

生老病死，原来就是这么简单的四个字，却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。

3

医院对面的咖啡厅里，我看着坐在对面的林小楠，一时不知从何说起。

她剪了短发，带着一副金丝边眼镜，整个人显得比三年前更加干练。

如果不是父亲住院，我们兄妹俩或许还要在这种互不联系的状态中继续下去。

「爸还是老样子？」她用勺子搅动着面前的美式咖啡，目光闪躲。

「嗯，固执得很。」我叹了口气，「连治疗方案都不愿意听。」

她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，抬起头直视我：「所以你叫我回来，就是为了劝他接受治疗？」

我一愣：「不然呢？难道眼睁睁看着他放弃？」

「哥，」她苦笑了一下，「你有没有想过，也许这就是爸想要的方式？」

咖啡厅里放着轻柔的爵士乐，服务员端着托盘从我们身边走过。

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，照在小楠的脸上，我忽然发现她的眼角已经有了细纹。

「你这是什么意思？」我放下咖啡杯，「你是觉得他想死？」

「我是说，」她调整了一下坐姿，「也许对他来说，体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