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

李秀芬站在车间门口，望着墙上那张泛黄的通知单，手指不自觉地绞着工作服的衣角。通知单上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，但她依然能清晰地读出每一个字：因企业改制，本车间将于本月月底停止生产。

车间里的机器还在轰鸣，可这声音听在她耳朵里，却像是哀鸣。十六年了，她从十八岁进厂，把最好的青春都留在了这里。现在，她三十四岁，却要面临下岗。

"秀芬姐，"身后传来小王的喊声，"主任叫你去办公室。"

她深吸一口气，转身往办公室走去。走廊上贴着的"下岗再就业光荣"的标语刺得她眼睛生疼。推开办公室的门，主任正在整理文件，抬头看了她一眼："秀芬啊，坐。"

她局促地坐下，双手放在膝盖上。主任推过来一个信封："这是你的安置费。"她接过信封，薄薄的，轻得让她心慌。

"厂里也是没办法，"主任叹了口气，"现在都讲究市场经济，咱们这种老厂子，设备落后，产品卖不出去......"

后面的话她没听清，耳边嗡嗡作响。走出厂门时，她回头望了一眼，夕阳下的厂房像一头疲惫的巨兽，沉默地趴在那里。

回到家，丈夫张建国还没回来。她坐在沙发上，看着茶几上儿子的成绩单。小明这次月考又考了年级第一，可下学期的学费还没着落。张建国的建筑公司最近也接不到活，整天愁眉苦脸的。

厨房里传来水龙头的滴答声，她起身想去拧紧，却看见水池里泡着的几根青菜。突然，她想起昨天路过夜市时，看到那些热气腾腾的小吃摊。摊主们忙得满头大汗，可脸上的笑容却是真真切切的。

她的手微微发抖，从口袋里掏出那个信封。安置费不多，但也许够置办一个小摊子。她记得自己做的麻辣烫，厂里的姐妹都说好吃。可是......她摸了摸自己的脸，三十四岁的人了，去摆摊会不会太丢人？

正想着，门开了。张建国拖着疲惫的身子进来，看见她手里的信封，脸色一下子变了："你......下岗了？"

她点点头，把信封递过去："这是安置费。"

张建国接过信封，手指微微发抖："完了，这下全完了。公司那边还欠着工人工资，现在连你的工资也没了......"

"我想去夜市摆摊，"她突然说，"卖麻辣烫。"

"什么？"张建国瞪大眼睛，"你疯了？去那种地方抛头露面？"

"不然怎么办？"她站起来，声音有些发抖，"小明下学期的学费要交，家里还要开销。现在工作这么难找，我总不能在家闲着。"

张建国沉默了，掏出一支烟点上。烟雾缭绕中，她看见丈夫的鬓角已经有了白发。

第二天一早，她就去了批发市场。锅碗瓢盆、调料食材，一样样仔细挑选。回到家，她开始试验配方，熬制汤底。厨房里弥漫着花椒和辣椒的香气，呛得她直咳嗽。

傍晚，她推着借来的小推车来到夜市。支起简易的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