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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过了半分钟，她就平息下来，麻利地起床梳洗。
很快，孟青梧把房卡扔在空无一人的前台桌子上，拎着行李包上了车。
一路上风景如画，风吹绿浪，大片大片的野花在山间弥漫，看不见尽头。
孟青梧心情大好，打开车窗，大口呼吸着。
山间的风自带遗忘效果，她把之前的种种挫折都抛之脑后，凝神体会着这个时刻。
下午四点，终于到达了格聂之眼。
格聂之眼，水量看起来有点小，站在地面上平视看，就是一个圆形的湖泊。
七年前她还是个穷学生，兼职三个月的钱只够租车费和住宿费，只能站在湖边，看着天空和雪山的倒影。
后来她工作，攒钱买了一架无人机，却没有出来旅行的时间了。
孟青梧边感叹，边从背包中取出无人机。能有机会从高空中看一眼，才能发现这真的是一颗“大地之眼”。
她期待地操控着遥控手柄，看着无人机升空。
怪事！无人机只升到头顶上一点点的位置，就再也升不高了。
孟青梧着了急，拼命按上升键，同时调整机身。
终于……“咔”的一声，几个小螺旋桨同时停止转动，无人机向下极速坠落。
孟青梧惊叫一声，朝前扑过去，却落了空。
无人机撞在她的额头上，被这大力一击，向湖边冲过去。
孟青梧连滚带爬地追向湖边，见无人机顺着湖边的缓坡向下滑动，直接扑了过去。
这一次，她抢救到了，无人机还未碰到水面。
她一手举着无人机，一手撑在地上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。
“滴答。”
面前的水，泛起了涟漪，一抹红色由浓到淡化开。
孟青梧看着水面中自己的倒影，迟疑了一下。又是一抹红色，由浓到淡化开。
她用手背，在额头上擦了一下。
“嘶。”手背上沾上了血。
她忍不住靠近湖面，打量着自己的伤口，用手轻轻触摸着。
“奇怪？”她自言自语道，“眼睛也不疼啊，怎么血在眼睛上？”
她又伸手摸了摸伤口，可是……湖里面，没有她的手，只有一双眼睛。
她突然反应过来，那双眼睛，不是倒影！
7
孟青梧抓着无人机，狼狈地爬起来，撒腿就向远处跑，直跑到旁边的矮坡上，被泥坑绊倒，才战战兢兢地回过头来。
什么也没有。
是……什么都没有，没有人，没有鸟，甚至，天空被一层云遮得严严实实的，雾气笼罩着格聂神山。
她手忙脚乱地从兜里取出纸巾，擦拭着额头的伤口。
记忆与现实重合，她的背后，是一片长长的缓坡，延伸至山谷。谷底应该有一条溪流，从村子旁边蜿蜒而过……
村子呢？
孟青梧轻轻晃了下头，她明明记得，以前这下面有个村子，就沿着峡谷地势走向。
可是，谷底只有潺潺流水，没有一丝人烟。
兴许是……举村迁走了？毕竟是小村庄，一共也没多少人口。
两腿发软，她坐在地上，想等着其他行人路过，拉自己一把。
可直到云层翻滚，雨从天降，这被群山包围的偌大草甸，竟没出现一个人。
孟青梧咬牙站起来，踉踉跄跄地去捡回自己的背包，顶在头上向公路奔去。
外面的路已经有些泥泞，门口一辆废弃的车，上面挂着“大眼咖啡”的招牌，一边拴着一只大金毛，湿漉漉的眼神温和地看着自己。
寒意袭来，她想买一杯热可可。她掏出塑料雨衣，披在她和金毛身上。
可是摊主始终没有出现，这个热门景点一时竟真成了无人区。
天色开始变暗，孟青梧叹了口气，将雨衣留给了金毛，上了车。
扯出一条毛巾，胡乱擦了擦头发，又拽过一条毛毯裹住身体，便发动了车。
最近的村庄，是下则村，也是她今晚夜宿的地方。
雨越下越大，路面坑坑洼洼，她小心翼翼地开着，十分钟的路程开了半个小时。
路上绕过几个小山坡，很低矮。在其中一个的旁边，孟青梧透过雨幕，生出一种怪异的感觉。
山坡从四个方向，分别修了栈道上去，四条栈道在坡顶汇聚，形成一个平坦的圆形观景台——
看着，有那么一丝像个祭坛。不过这个“祭坛”正对着前方的下则村，视野应该相当不错。
又向前开了一小段，村庄映入眼帘，就是……黑黢黢的。
好不容易找到一家亮灯的民宿，孟青梧开进大门。在车上坐了一会，内心有点发怵，按了两下喇叭壮胆。
不多时，民宿老板走到院子里，径直来到她的车前。
是个披着藏式头巾的中年妇女，面容慈祥，“姑娘，住吗？”
她摇下车窗：“有空房吗？”
“有的。”
孟青梧在老板的引导下停好车，拿了些必需品下车。
这家民宿的规模不小，好几个院子连通起来。
即使进了大堂，还是一样寒冷。孟青梧低头看了眼手机，没有信号。
“老板，有网吗？”
老板操作着电脑，头也没抬，“连着下了两天雨，村子里断网了，wifi用不了。不过你手机一般还是能用的。”
“可是我的……”孟青梧抬着手在屋子里晃了两圈。
“那没办法，你看村子里好多连电都断了。我们这有发电机。”老板递给她一张房卡。
“老板。”孟青梧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，“能不能让我连下您手机热点，我给家里报个平安。”
“行，我把手机放这，就十分钟啊。”老板转身出门接待其他客人了。
外面又停了几辆车，有商务车有越野车，估计是旅游团的或者自驾的。
院子里一下子热闹了很多，热腾腾的人气让孟青梧稍稍放下心来。
8
孟青梧先拨通了胡澜亭的电话。
“你等半个小时，我洗澡呢。”胡澜亭那边确实是穿破水声的回音。
“不行，等不了，我只能借十分钟的网。”孟青梧赶忙阻止她挂电话。
“你在营地？”
“不是，这边下雨了，挺大的。信号断了。”
“雨季真来了？有点危险吧，青梧……”
“这不是重点。”孟青梧深吸一口气，“你知道水猴子吗？在湖里，就像是……潜伏在水面下的藏酋猴。”
“青梧……你没事吧，你怎么最近老是猴子猴子的。”
“我没跟你开玩笑。”孟青梧异常严肃。
对面的水声消失了。话筒中传来窸窸窣窣地穿衣声。
“青梧，水猴子，并不是真的猴子……”
“哦？”
“水猴子是传说里的，而且……跟普通藏酋猴的体型差异应该还是很大的……”
突然，电话断了。孟青梧着急地拨打过去，却一直占线。
时间所剩不多，她想打开红色软件搜索，可是这个手机卡顿，无法下载。
漫无目的地浏览了些没用的内容，老板回来了，还带回来两个领队。
三人针对大雨天能不能出发一事争论个不停。孟青梧觉得头痛，回了房间。
她的房间在离马路最近的院子，离旅行团的人很远，不会被他们的篝火晚会打扰清净。
房间很大，还有很长的两条加热器，她把温度调成30度，无视安全提醒，把湿漉漉的鞋放了上去。
反正就烤一下，不然明天没得穿了。
她仰面躺在松软的床上，没有信号没有网，她一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。
白天的事让她难以入眠，索性翻着照片找找线索。
手机和无人机都没拍摄到什么奇怪的东西。
喧闹的歌声从另一个院子传来，她第一次没觉得吵，甚至有一丝慰藉。
这说明当时周边没人只是碰巧。这些人大概率也是从格聂之眼驱车过来的。
她翻了个身，压到了额头上的伤口。她这才想起来，赶紧处理伤口。
她又尝试着把灯关掉，却发现开关有些故障，按键无法固定在关灯位置。她懒得换房间，索性用胶带贴住。
重新躺回床上，孟青梧闭上眼睛开始思考……
当时她的额头被无人机砸出了血，落在水面泛起涟漪，可能是……有些目眩？会不会是自己看错了，会不会是血色挡住了自己倒影？
房间里暖意袭人，她的身体放松下来。
一丝丝焦糊味侵入鼻腔，孟青梧猛地睁开眼。
她马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，睡梦朦胧间把鞋从加热器上抢救下来。
蹭了蹭几处糊点，掉下一层渣来。还好，还能穿。她迅速躺回被窝